着急离开,哪怕并没有想和这些地方官员深入交流心思的佩奇.开普兰,此刻也不由愕然的向陪同自己下来的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抱怨了一句。
“谢尔盖先生,你们俄国地方上的官员可真够诚实的,听说我只是一个美国平民,他们就连应酬的兴趣都没了。这样一比较,彼得堡的官员可就比他们可爱多了,不是么?”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本县警察局长,这位不懂英语的警察局长并不明白佩奇.开普兰说了什么,还是毕恭毕敬的站在哪里讨好的望着自己,就好像一条正在等待主人夸奖的猎犬。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对此还能说什么呢?这些小地方的警察局长大多都是来自本地的贵族家族,他们在年轻时考不上大学,便通过从军提升官阶,然后再转到地方来担任相应品级的文职,大多数人在军队中只学会了喝酒、打架、勾引妇人和花钱,至于实际做事的才能几乎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斯托雷平阁下要下令清查这些尸餐素位的官员了。他之前给本县警察局发电报,是希望这里的警察局能够协助自己,将这个美国记者和本地某些心思不良的社会分子隔绝开来的。他可没想过,这个蠢货会嚷嚷的全县皆知,把他们当成了从彼得堡过来的达官贵人,弄出了刚刚这场闹剧。
暗暗的给警察局长谢苗记下了小账之后,彼得堡密探局的上尉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对着佩奇.开普兰用俄语说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做了大半天的火车,大家估计也都累了。不如让谢苗局长先带我们找个地方休息,这样明天也好恢复了精神去拜访伯爵大人。”
对于谢尔盖上尉的建议,佩奇.开普兰自然不会拒绝,而谢苗局长也赶紧让部下带着拿着行李的两位仆人上了自己准备好的马车。美国客人和谢尔盖上尉一辆,他自己一辆。他带来的两名巡警骑着马在马车前开道,驱散着前方的人群,很快就让马车从车站前拥挤的广场拐上了通往城中旅馆的宽敞大街。
佩奇.开普兰上了马车之后,却又开始沉默了下来,看着窗外的街景默默的想着心事。谢尔盖上尉对此倒是毫不意外,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和一个监视自己的密探交朋友的。而拉奇科夫斯基上校把自己公开安排在这位美国记者的身边,本来也不是让他前来结交这位美国记者的,而是用他来吓阻那些想要跟这位记者乱说话的俄国人的。
佩奇.开普兰,美国新闻报的记者,名义上是来为美国人民了解斯托雷平阁下领导的俄国社会的情况。不过彼得堡密探局发觉,这位美国记者在彼得堡总是在和社会主义者、犹太人接触,试图报道俄国正在掀起一场针对工人和犹太人的迫害运动。
虽然谢尔盖上尉认为,这也许是一个事实,但也不应该是一位美国记者该管的事务。不过对于佩奇.开普兰来说,他却认为揭发斯托雷平改革实质上是俄国反犹主义和军国主义分子的反动统治,才是他来俄国最大的任务。
毕竟他的母亲一家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俄国反犹事件中的受害者。1881年3月,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遇刺身亡,佩奇.开普兰认为这是一起不幸的事件,但这一事件却迅速变成了整个俄国犹太人的灾难。
仅仅因为被逮捕的嫌犯中有一名犹太女子,整个俄国就将刺杀亚历山大二世的罪名扣在了犹太人身上。从1881年4月,乌克兰发生第一起袭击犹太人事件开始,俄国各地针对犹太人的袭击就没有停歇过。
居住在波尔塔瓦经营造纸业的母亲一家不得不迁往了波兰,一年后又去了英国,然后就是美国。而那些无力离开俄国的犹太穷人,在过去几十年里,屡屡成为了俄国政府用于转移社会问题的替罪羊。
27岁的佩奇.开普兰自从知道了母亲离开欧洲的原因,和犹太民族过去千年以来被压迫的历史之后,便成为了一名犹太复国主义者。于是在大学内主修建筑的他,最终在毕业后投身到了新闻事业中。
当他在纽约听说斯托雷平的改革,正掀起对于俄国犹太人的压迫时,便主动向主编要求前来俄国搜集关于斯托雷平改革的实际成果。为此,他还在纽约犹太人团体内筹集了一部分资金,准备用来帮助俄国的犹太人,或是用来支持那些反对反犹主义者的俄国政党。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斯托雷平的特务统治是如此严密,他才在彼得堡活动了一下,就被密探局给盯上了,甚至还派了一名密探光明正大的陪着他,让他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为了远离彼得堡密探局的监控,他才假借前来采访列夫.托尔斯泰伯爵的名义,跑来了这处莫斯科南方的小城,图拉省的克拉皮文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