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终于想开了的叶纳林.伊凡尼奇,抬头注视着吴川的眼睛说道:“我想知道,您对于昨天那篇文章的看法?”
吴川其实并不想谈昨天的事,但是看着叶纳林.伊凡尼奇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又是胆怯又是期盼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对方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份安心的理由。
只从上次去拜访列夫.托尔斯泰伯爵路上,无意间见到了“斯托雷平的领带”之后,吴川便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具有安全感的时代。今日的统治者要比100年后的统治者更加肆无忌惮的使用权力,因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够挑战统治者的力量,从而令他们自我约束。
而斯托雷平上台之后,对国内实施的特务统治,更是比1905-1907年革命之前的沙皇政府更加冷酷无情。对吴川来说,“斯托雷平的领带”给他带来的愤怒要远远大于恐惧,但是对于这个国家的人民来说,现在却是比任何时刻都要令人恐惧的年代。
叶纳林.伊凡尼奇毕竟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抄写员,不是什么职业革命家,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和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自然不能在被吴川发现了自己收藏的违禁文章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往日的生活。
这件事要是被暴露出去,即便警察不会把他当成革命分子,但是他现在的工作肯定是丢定了。毕竟抄写员可不是自治会不可或缺的人才,而只是机器上随坏随换的一个部件而已。一旦这个部件出现了问题,自治会的老爷们第一反应就是换一个部件,而不是维修再利用。
因此,对于一个不确定期限的煎熬来说,叶纳林显然选择了自行求证,以确定吴川的真实心意到底是什么了。
吴川有些怜悯的看着叶纳林,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说点什么,这个中年人的神经就真的要崩溃了。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对方活的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他也不愿意再给叶纳林的精神上添加最后一根稻草了。
思考了近一分钟后,就在叶纳林眼中的神采一点点黯淡下去的时候,吴川终于开口说道:“如果你指的是列宁先生的那篇文章的话,那么我觉得列宁先生写的还是不错的,起码他说的都是真话。这对于政治家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起码,他没有如同国王和贵族那样,一边要求人民热爱上帝、热爱国王、热爱国家,一边却用马克沁机枪和绞刑架的仁慈来对付人民。他也没有像那些资本家一样,一边试图从人民的口袋里掏走最后一块铜板,一边却告诉你奉献是一种美德。
所以,作为人民中的一员,作为被统治阶级的一员,我们认同列宁先生的文章并没有犯罪。因为不是我们认同了列宁先生的文章,而是列宁先生站在了人民的立场上说出了人民的心声。
倒是那些口口声声代表着人民利益的国王、大臣和议员们,却使用国家权力去限制人民的思想和言论,才是真正的犯罪。我对于列宁先生的文章看法,大抵就是如此了。”
原本快要僵硬了的叶纳林听了吴川的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眼中也迅速恢复了神采,他连连点头并压着嗓子说道:“是,是的,我对列宁先生的文章,看法和您一样。我认为他说的确实精彩,把我心里想说的又说不出来的东西,能够清晰明白的在文章里表达出来…”
看着叶纳林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的样子,吴川心中却是想着:“好吧,看来昨天自己看到的那篇文章,并不是他收藏的唯一一篇,否则他就不会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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