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推门进来的康斯坦丁有些急切却兴奋的看着他说道:“吴,赶紧准备一下,伯爵阁下要带你前往冬宫晋见大臣会议主席斯托雷平阁下…”
坐着马车从海军部大厦的门前路过,不管是大厦顶部那根著名的长针,还是大厦边上那具青铜骑马人像,都没有引起吴川的注意,和他刚进入彼得堡时的好奇,完全是判若两人。
其实吴川坐在马车内闭目不语的沉思模样,并不是如身边坐着的康斯坦丁猜测的那样,他这是在为这次见面准备什么,而是完全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吴川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把计划编制的相当荒诞了,不管他在金兹堡伯爵面前装的多么胸有成竹,但是对于改变历史线的畏惧,还是让他时常难以入睡失眠的。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就是在他转移了这些德国和俄国的资本家视线之后,会不会真的把一战给提前引爆了。
要知道,即便是数年后的一战爆发,也不过是一件刺杀案件引起的。他在远东真要挑起了这样大规模的革命事件,难保一战的导火索不会变成中国革命啊。这对于中国人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是怀着这样的不安中,吴川跟随着金兹堡伯爵见到了俄国国防委员会的一些权力人士,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大公和古奇科夫等人,金兹堡伯爵和他们交谈了几句,这些人连问都没有问吴川一句,就带头向着冬宫富丽堂皇而幽深的长廊走了进去。
吴川刚开始还能记得自己身在何处,不过他很快就在这诸多的过道和房间里迷失了方向,最终跟着众人来到了一间铺着华丽图案的柔软地毯房间内,房间里除了一张极大的书桌和几个贴墙书架之外,几乎再无其他家具。所以除了某个早就坐在办公桌前的大人物外,大家便都只能站在那里了。
吴川一边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的环境,一边不断的回想着计划书上的内容,他可不想在这样的场面上张口结识,从而让人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只是他的估计有些不足,斯托雷平和这些权贵们交谈了几句之后,虽然让他上前说话,但也就是问了一下他的名字和家族生活的地方,接着就让他退下了。
从斯托雷平的办公室内出来时,吴川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任由仆役将自己带出了宫。直到他看到在宫外等候着的康斯坦丁时,还不敢相信,对方叫自己过来就是问一问自己叫什么名字而已。
康斯坦丁看到吴川这么快出来,不免有些焦急的上前说道:“你是忘记带了什么东西吗?”
吴川有些木然的摇着头说道:“不,接见已经完成了。”
康斯坦丁楞了一下,赶紧继续追问道:“那么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吴川思考了许久,望着天上又开始飘落的细雨,不免叹气的说道:“大约是没有通过吧。”这一刻他的心情也说不上是好,或是坏,只是觉得这件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也好。
康斯坦丁终于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默默站在外廊下,看着宫门前的广场上渐渐积聚起来的雨水流向了一侧的下水道内。只是过半个小时左右,金兹堡伯爵却一脸喜意的走了出来,这让吴川和康斯坦丁都有些不解,为何事情失败了,对方还能开心的起来。
在返回的路途上,吴川终于忍不住向伯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结果伯爵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说道:“今天谈的很成功啊,你走了之后大臣就定了下来。从他名下的秘密经费中拨出1000万卢布,装备两个欧俄的标准师,以资助中国的革命,你将会被任命为陆军上校,以统领这支部队。
至于他不问你计划,因为没什么好问的。要是革命失败了,这也是你们中国人自己的事,要是成功了他说不定才会有兴趣追加之后的资助,和你们谈一谈新政府和俄国之间的关系。”
吴川这下算是真正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这下算是领教了帝国主义对于煽动他国的叛乱究竟是有多么热衷了。连自己的计划书都不看,就能甩出一千万卢布来,这可真是帝国主义的做派啊。
事实上吴川的想法并不正确,挑起中国革命打击日本在满洲的势力,顺便支持一下海军中太平洋派的主张,这不过是斯托雷平想要打压一下支持巴尔干重心论的海军大臣格里高洛维奇、陆军大臣苏霍姆林诺夫这些军中将领。
顺便从国防委员会控制的议员那里获得,对土地改革政策的支持。在三月的杜马会议上,他需要让自己新增加的土地改革方案条款获得通过,否则他的改革就继续不下去了。在金兹堡伯爵离开之后,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大公果不其然的向斯托雷平拍着胸膛保证道:“只要主席大臣支持对日复仇的主张,我们自然是要支持主席大臣提交杜马的任何政策的,当然我们也希望主席大臣稍稍手下留情,毕竟我们许多议员家里,也是有着不少的土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