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一,秦家披屋。
仲夏的申正时分(16:00),阳光西斜,已带金晖,穿透窗棂上薄薄的白皮纸,射到新打的原木书桌上,若是细瞧还有些微尘正四散飘逸。
书桌约有四尺长,三尺宽(120x90),散发着松木的清香,略有不平,带些毛刺,几个四脚凳整齐的靠在墙角。
一个青皮少年穿着单褂据案朗声念道,“......细入毫厘,大包天地,一贯精粗,道不离器......”书声清脆,倒也抑扬顿挫。
等秦清合上末页,秦老汉忍不住满脸堆笑,“乖孙,果真是学的好,《名物蒙求》都是读得”,脸上带着些得意,“才不过十余日,比起你那大伯来......”说罢一顿,见秦清并不在意,岔开道,“看来咱要早些给你寻先生了”。
实际上秦清已经熟读小四书中三篇,只剩下《史学提要下》,尚未熟读,挑了《名物蒙求》通读不过是让秦老汉觉得自己学习能力强。
现下听了秦老汉的话,才知道自己还是表现过头了,当下便摸着黄黄的书籍,思索一阵,攒眉迟疑道,“不过才读了一本,字又不会几个,顺着溜了下来,求得了先生,别是给家里丢脸”。
秦老汉起身,摸了秦清光光的脑袋一下,笑着说道,“先是攒摸着,咱这虽是靠着镇上,可又有几个好先生?”
“如今不是国朝初始,镇上设了社学,总要给你求个好先生,才不辜负了咱乖孙的才能”。
秦清如今不过七岁,半分挣扎力气也没有,忙是跟着起身道,“还要麻烦祖父”。
“好,好”,秦老汉摸了几把老鼠须,脸上的褶子都是展开,“咱乖孙就是听话,你安心读书就是,祖父来想法子”。
等秦老汉出了房,秦清又是坐下,迟疑片刻再是起身,终是又坐下低叹一声,吃人饭受人管,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若是大笑出门,怕是要天降紫雷,炼作枯丹。
秦老汉出了门,眉开眼笑,忍不住低声哼唱道,“曾记当年在此间, 转眼不觉已七年,苍天有眼薛门后,荣耀归家祭祖先......”
“你唱了个什么东西?满嘴胡咧,不过去镇上听了折子戏,你个秃头老贼倒是显摆起来了”,秦李氏骂了一声。
“你个老婆娘,这是兖州府传来的新戏,你定是没听过,”说罢秦老头转念一想,又是说道,“你个粗坯婆娘,识不得字,和你说来作甚”,说罢就出了大门。
秦李氏气的扔了木盆,谷壳菜叶撒了一地,大声骂道,“黄天神啊,你个秃头贼,秃头贼”,跺着小脚骂了片刻,许是觉得无趣也就回了堂房。
秦清瞅着书案上的四本薄书,拿出一本细瞧,封页深黄略带黑色,上有四个字“史学提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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