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八月初秦二壮解粮回家,日日盯着稻田里的鱼,辛巳日告诉秦老汉可以起鱼,想着寻几个帮手抓了到镇上卖。
情绪有些低落的秦老汉摇摇头道,“我几天前也去看那鱼,大的得有五斤,小的也得有一斤,一亩田里得有几十条吧?”
秦二壮虽然不解秦老汉说鱼大小之事,仍是点头,“咱自留的那亩水田得有百多条”。
秦老汉抖了抖胡须,搓了几下牙花道,“虽然咱这村子靠着大河,日常村人也都去打鱼,可你见过谁家一次打了这么多鱼?又有谁家如此轻易就收了鱼货?”
见秦二壮面露思索,继续道,“自打咱家老祖迁来,日奉‘与人为善’,你祖父又说过‘与村人居,患不均’,你琢磨琢磨是个什么理儿?”
秦二壮挠了几下头,嘿嘿笑道,“爹是怕村人来抢就是了”。
秦老汉瞅了他一眼,“你那叔丈是纸糊的不成?”说罢见秦二壮仍然嘿嘿直乐,知道他是没放在心上。
猛地将陶碗掷在桌上,喝骂道,“你笑个屁,老话说的好,开门风,闭门雨,东风急,备蓑笠。”
“本来志哥儿见好,村里人就话风话雨,说些山猫野兽的难听话”,此话落罢,秦老汉才想起秦清也在桌前,忙是看了他一眼,脸上强堆了笑意,“好孙儿,咱不怕,都是村妇胡说八道”。
秦清点点头毫不在意,怕毛线啊,他是魂穿,前世是人,又不是兽,不心惊。
秦二壮一听这话,却是站起身来,满脸怒意,“谁家的鳖玩意这么胡诌八扯,我去找他论叨论叨”。
“快坐下吧,你要去找谁?村里传来传去,无非是些长舌妇,你去找个老娘们算账?不羞死个先人”,秦老汉喝骂一声。
秦二壮怒气冲冲的坐下,嘴里嘟囔几声,秦老汉也是无可奈何,老爷们还能和几个娘们计较?
当然娘们可以计较,后来初冬时节,听说有几个长舌妇捣衣不慎落了水,在家养了几日,惹得家中男人拳脚相加,此事不详述,略略一表。
待秦二壮坐下,秦老汉继续道,“四亩稻田起鱼得有几百斤,镇上收鱼五斤的一尾八十文,一斤的也要十五文,你先算下咱这几亩地鱼货多少?”
秦二壮没算完,秦清先算完了,按秦老汉所言起四亩,每亩算八十斤,五斤鱼估计也就一两条,多是一二斤的,那就暂按一斤十五文,四亩水田鱼货在四两五钱上下。
“爹,五两上下”,过了二息,秦二壮回道。
嗯?秦清闻言,低头蹙眉,心中暗暗称疑。
“今年老天爷赏脸,风调雨顺,这水稻也能多收些,不过再多也就一石二,四亩四石八”,秦老汉说完,秦二壮跟着点头。
“去年粳米一石八钱,这四亩水田差不多也就得四两银子,你说村人眼红不眼红?”
秦二壮此时恢复了冷静,“按爹这么一算,果真是,不过是养了半年多的鲤鱼,要是都卖了比粳米都贵,村人还不得红透了眼”。
笑人无,恨人有,人间常态罢了。
“爹,那你说咋办?难不成夜里偷偷起鱼?”秦二壮挠了挠头,又是否了自己的提议,“一夜又能抓几条?万一再被旁人看见,起了坏心思”。
一时间竟有些抓耳挠腮,无处下手之感,秦清看了他几眼,一时有些分不清秦二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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