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说了,几位士绅老爷都已是给志哥儿作了证”,顾亮说的轻描淡写。
“舍人,求您快告诉老汉,老汉心憋地慌张”,秦老汉起身起的急,连桌上的陶碗也带倒。
“老爹莫慌,此事早已是过去”,顾亮眼神明灭闪了几下,忙是安抚了秦老汉一句,略作沉思道,“我也是后来听家父言说几句”。
“想来是当时外甥得了马太爷的赏,有些腌臜货见不得人好,就说外甥痴傻日久,突然醒转是被狐鼠蛇妖占了身子,走的是邪道,怕是异日降雷......”。
秦清听得毛骨悚然,偷瞧三人,顾亮虽是笑意盈盈,可眼神里的淡漠一清二楚。
秦老汉面目苦楚,老脸像是一片秋落的树叶,黄黄地皱巴在一起,嘴唇鼓动,喘着粗气,双手抖嗦。
秦二壮却是面色不变,既不见惊慌也不见愤怒,唯见双手紧攥,手背上血管虬张,似有千般愤怒隐忍。
“那......那......”秦老汉哑着嗓子,声音里带了颤意,“如何是好啊?这些千刀杀的贱痞,怎......怎能污我孙儿啊”,话落带了哭音。
“老祖宗习文就儒,有大圣人护家,有浩然正气,家里怎么会招惹这些鬼妖”,秦老汉越说越激动,三步做两步走到秦清面前,一把搂住他,将他对着顾亮,“舍人您看,俺这孙儿哪有半点妖鬼的样子?你看”。
声音近似嘶吼,顾亮忙是安抚道,“老爹莫慌,您莫慌,快坐”,和秦二壮扶着大喘息的秦老汉坐定。
“当日里,家父留了那些传谣之人,让人请了药局的李医士,又找了薛家集左近乡贤,自是证得志哥儿大好,而不是妖鬼附身”。
“最后还禀了三老爷,老爹您也知道,三老爷最恨这些妖妖鬼鬼,竟是发了帖,打了这些人十几棍”。
“快给你顾舅舅磕头”,秦二壮猛地推了秦清一把。
秦二壮力大,秦清一下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顾亮赶紧扶起秦清,摸了额头一把,对着秦二壮道,“二哥这是作甚?”声音带了些怒气。
“因着咱两家是实在亲戚,不过是举手之劳,志哥儿如今正是年幼,磕坏了怎办?”
秦二壮双手渐松,脸上堆了笑意,“舍人说的是,心急了些”,又伸手摸了秦清脑袋一把。
此事一过,秦老汉父子满怀感激,话语间带了几丝逢迎,气氛也就愈见融洽。
“二郎君”,随着叫喊声,进来一青仆,“二郎君,李掌柜派了铺中伙计来拉鱼,可......”说着看了秦二壮一眼,面色为难。
“二哥......”
“都凭舍人安排”,秦二壮忙是说道。
巳正(10:00)时分,鱼货已是交割,顾亮也要告辞,虽说秦家几人再三邀请,顾亮仍是坚辞要归,不得已抓了几条大鱼,些许山货了作回礼。
未时二刻(14:30),秦清坐在披屋,手里握着顾亮送的《魁本对相四言杂字》,想着他临走说的话。
“锥隐破以待时”,秦清喃喃自语,“锥隐破,以待时?锥,隐破,以待时?”
秦清摇了摇头,“应该是锥隐,破,以待时”。
秦清走了几步,暗自思索,顾亮今天来肯定是奔着他来的,至于目的,不难猜,养士。
就像江南的豪绅一样,广弘士,取利者以利己,简单来讲就是广撒网多捞鱼,正如前世所说,薅着云彩寻下雨,能得那片是那片。
那也就是说他今日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了示恩,秦清想通了心情好了些,人怕的不是被人利用,怕的是没有一点利用价值。
坦峰山下草如茵,几人识得莽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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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本对相四言杂字:洪武年间识字画册,蒙童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