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你先生已经走远了”,秦二壮看着牛车远去。
秦鸣鹤赶紧站起身拢拢棉袍,抖了几下腿脚,“怎么?脚麻了?”
“没事,跪的有些久,膝盖有些疼”,秦鸣鹤揉了几下,“爹,你给了多少银子?”
秦二壮给秦鸣鹤压压兔帽,边走边低声道,“八两”。
秦鸣鹤点点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秦鸣亮在县城求学,一年束修十五两,还要两节孝敬,八两实际说来算不得多。
“也不知这周老夫子能不能得中”,今年仲秋村人卖鱼,秦二壮居中作桥得了六两,他又历来奉行有枣无枣打一杆,银钱花的倒也不心疼。
“中不中的日后再说,如今夫子应承半月检文,也不算白忙活一场”,秦鸣鹤回头看了看直道,如今茫茫已无人车。
“快走吧,今儿可真够冷的”,秦二壮拉着秦鸣鹤急走几步。
跨过院门,秦鸣鹤进了披屋,看了一眼桌上的《荀子》,顺着折页慢慢翻开,上云,“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之利也”。
轻笑几声,将《荀子》慢慢放好,取出《大学》,朗朗念道,“......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天日西倾,寒风渐烈,呜咽之声穿窗入耳,秦鸣鹤感觉有些冷,正要将小木桌放到炕上,就听得房外传来凄厉喊声,“叔叔,叔叔,快救救朱大”。
手微微一顿,凝神细听房外已听不到喊声,想来是被迎进了西房,放好木桌,给灶洞添了把柴火,上炕习字。
心中默诵《中庸》章句,默一章对一章抄一章,等他抄过十章,房门传来“吱”一声,二丫探脑一瞅,嘿嘿一乐钻了进来。
“怎么了二姐?”秦鸣鹤将毛笔收起,笑着问道,“家里来了客人?”
“哪是什么客人,是朱大叔家的柳婶婶”,二丫将手放在炕洞处烤火。
“出了什么事?我还以为来了客人,听得外面着急忙慌,以为听错了”,确认不是自家事,秦鸣鹤显得漫不经心,将小连七慢慢叠好,再抄二十余章便是一本,哪日有空去县里书铺让人瞧瞧,可能卖得。
“说是朱大叔在县里卖石砚,被人告官抓了起来,村里的刘大叔急赶慢赶回来报信,柳婶婶就来家里找爹帮忙”,二丫想来当时是在西屋,自然听得真真。
“卖石砚?不是和县里书铺做了契吗?朱大叔又不会以次充好,怎么还被人告了官呢?”秦鸣鹤想了半天也不明白。
“我猜你就在这,别打扰小弟习文”,房门又被推开,大丫走了进来。
“大姐”,秦鸣鹤起身下炕穿鞋,“你和二姐上炕吧,如今天冷”。
“我来你怎么不下炕?”二丫不满的拧了秦鸣鹤胳膊一下。
秦鸣鹤龇牙咧嘴,“我这不是等大姐嘛”。
大丫紧走几步,伸手戳了二丫几下,“你个死丫头,就你跑的快,没事瞎作,你拧小弟干什么?”
又戳了几下,“也没个做姐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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