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桃李芬芳,红黄掩映,曳曳生姿,芳草萋萋渐没马蹄,几株垂柳沿湖而立,青翠染黄,正迎风曼舞,几株怪松落于柳后,新针浅翠勃发,老针纷落没泥。
松间草堂一座,四面敞开,三面俱是花墙,野花时卉开的正艳,时有蝶蜂环绕,堂前则是堰湖,局势开阔,水波不兴。
堂中少年青布束发,身穿单衣长袍,跪坐在蒲团上,手持竹笛,笛音婉转悠扬,飘逸清澈。
“吹的什么曲子?老夫怎地没听过?”等笛声落下,石巍绕过花墙笑问道。
秦鸣鹤起身长揖,“学生是胡乱吹的”。
“你这笛中自有真情流露,想来是有感而发,说来听听”,石巍进了堂中坐下。
秦鸣鹤如今跟习已近三年,石巍对他越发满意,勤学好问,日日不辍,性格坚韧,事师至孝,最难得的是灵性通透不迂腐,又不为外物所感,律己甚严。
秦鸣鹤想了一会,“学生日夜习文,深感经义深奥无穷”,指了指远处的堰湖,“先生,便如这千丈阔湖,娟娟细流汇聚成河,支流交汇相融方能成湖”。
石巍点点头,面含笑意,秦鸣鹤又指着远处的青山道,“又如这山,厚重广博高崇耸峙,砾石砂粒抱曲为丘,丘陵相合方能成山”。
“经文浩荡,无边无际,又比这湖深,如有万丈,又比这山高,如有九天,学生习文已有五年,知不过一鳞只爪,识不过太仓一粟,深感自身微乎其微,求学之路艰难且阻”。
石巍哈哈笑了几声,指了指蒲团让他坐下,秦鸣鹤先是施礼谢过,转身又轻声和刘全说了几句话。
石巍静看秦鸣鹤忙碌,笑意又多上几分,少年比三年前多了几分书生气,身材却又健壮许多,因是习武又多了些彪悍。
秦鸣鹤从刘全手里接过瓷罐放在条案上,瓷罐里装的是“附子甘草茶”,“先生,如今正是春夏之交的季节,湿气盛行,还是喝些红茶好些,等进了仲夏再喝些绿茶”。
石巍点头,“自是随你”。
附子甘草茶是秦鸣鹤前世所知,对患肺心病的人有一定效果,其中用到的红茶实则是茶砖,取其中发酵之功效,又加熟附温阳,壮肾阴真火,再加炙甘草助行,补阴血,对心悸及下肢浮肿有奇效。
去岁冬季,他将此方交给李医士勘验,李医士大赞,石巍用后也是觉得有效,也就日日饮用。
清风不急蒲扇助,炉火炙烤铜壶开。
秦鸣鹤垫布提起铜壶冲泡茶水,端到石巍面前,“先生请温后再用”。
石巍点头后指了指刘全,笑骂道,“你这老仆,这几年越发痞懒,便是点炭烧水,冲泡之事也是懒得做了”。
刘全则是带着几分委屈,“老爷当前,下仆也不敢胡诌,今日幸好有小郎君在,能做个见证,老爷饮的茶,里头的附子、甘草、茶砖,每一样都是下仆精挑出来的,不过是因为今日没给老爷点炭,竟是惹来老爷喝骂,下仆......下仆......”,捂脸耸肩。
石巍大笑几声,手指点了刘全几下,“我竟是说不得你了,一个老货还学会了惺惺作态”。
刘全放下手跟着笑,探手试过水温,“老爷如今有小郎君在前,老仆自然得往后站,莫要惹了老爷厌倦”。
秦鸣鹤眼神微动,只是默不作声,仍是垂手肃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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