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权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眉宇之间带有忧愁之色,显然今天过得不太愉快。
院子里侍奉的婢女小厮们,一个个都提心吊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就在这时,只听婢女们突然开口道:“老爷好!”
沈权抬头望去,却见是自己老爹来了,于是立刻起身行礼。
“爹……”
“怎么了?第一天当值,就觉得难了?”
面对父亲的责问,沈权只能打起精神道:“父亲,这一入官途,可当真是难啊!”
他虽是陈啸庭的大舅哥,但在南镇抚司资历太浅,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原本以为有父亲余威在,有妹夫虎威在,自己在南镇抚司会如鱼得水,但现实却让沈权有了巨大落差感。
“南镇抚司,如今当家的是卢云思,他肯定会处处打压你,往后难的日子还多着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从沈岳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儿担忧之色。
“你放心,只要啸庭还在指挥使位置上,他们也不会过分难为你,只是要受些委屈罢了!”
沈权点了点头,但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想不通的一点,于是他开口问道:“爹……那卢云思本就得罪了新皇,官升一级就该他偷着乐了,如今他岂敢挑弄是非?”
听到儿子这番问话,沈岳目光中带有一缕失望,自己儿子竟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往后这路怕是比预想中还要难。
“那你想想看,皇上为什么要让卢云思做南司同知?”
思索一番后,沈权眼睛一亮:“为了制衡?”
“还不算太蠢……”
说完这话,沈岳才继续道:“当今皇上,那是在两党斗争下屹立多年的人物,权术自然已是炉火纯青!”
“提拔卢云思做南司同知,与让张云德补入内阁,都是皇上制衡朝局的手段!”
沈权点了点头,于是说道:“父亲,或许……儿子也该外放出去,待在这京城之内,怕是难有提拔的机会!”
官儿做到千户级,要往上升除了有上官提拔,还得有说得过去的功劳,毕竟千户级官员的任免,是需要皇帝御览的。
儿子有争胜之心,这让沈岳放心了不少,于是他叹息道:“再等个一年半载吧,到时候让啸庭把你放出去!”
去了地方千户所,才有更多施展才华的机会,沈岳陈啸庭都是这么过来的。
“走吧,该吃晚饭了!”
随即两人走在路上,沈权突然想起了今日陈啸庭的所为,便开口说道:“父亲……下午南北二司诸同僚,要设宴为啸庭道贺,却被他拒绝了!”
能在高升指挥使之时,保持如此淡然的心态,沈岳着实有些佩服自己那位女婿。
即便是他多活了二十多年,若是登上梦寐以求的指挥使位置,很难抵抗住这种夸耀权力的诱惑。
底下人的吹捧,为上位者的满足……都是让人无法自拔的。
“你得跟啸庭好好学着!”沈岳郑重道。
…………
禁宫之内,新皇朱琇胤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明黄纸,上面一共只写了四个字。
“皇上,这是内阁议定出来的年号,请皇上圣裁!”俞培忠恭敬道。
新皇登基,他依然在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
“延平,乾安……”
拿着朱笔,朱琇胤最终在的“延平”二字上打了叉。
这也就意味着,永治二十六年最后两月度过后,大明朝就将迎来乾安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