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四年(公元653年),五月初五,辰时。
今天吃不上粽子,初唐没端午节。在盛唐时,端午民间流行,中唐的唐宪宗,在诏书里确定,定为法定节日,并延续下来。武康恶趣味认为,后世端午假期,不应该感谢屈原,应该感谢唐朝皇帝。
早早起床,端坐矮榻,满满惆怅。敏月在身后搞怪,她对官帽后的尾巴,特别感兴趣,小手不停摆弄,设计各种造型。上个月底,应顺姐强烈要求,搬家到录参府。原来房子租给狄仁杰,他初来乍到,官邸申请还没审批。
迎接完倭国遣唐使,一直在郁闷中度过,可恶的倭国鬼子啊!他们来婺州之前,阴雨连绵不断,之后滴雨未下。已经进入夏季,积水早已干涸,旱灾在所难免。四月初四落一点,十匹荷叶九匹卷,此农谚应验了。
本来够糟心的,朝廷又来添乱。因为全国干旱,李九总裁颁令,减殿中、太仆马粟,并以旱虑囚,遣使决天下狱。即派御史钦差,前往各道各州,决断积压案件。
为响应长安号召,婺州官僚总动员,刺史崔义玄发表重要讲话,并作重要指示:展示婺州最美形象,让钦差乘兴而来,尽兴离开。特别是司法衙门,准备好案件卷宗,全力应付钦差检查。
狄仁杰倒了霉,每天审阅卷宗到深夜;全体官吏倒了霉,配合环卫工人,提着扫帚扫大街,面子工程必须做好。
早在四天前,崔义玄让崔小晴过来,和武顺一起,改造他的录参官袍。平时都穿御赐绯袍,那件官袍从没穿过,崭新的一尘不染,不知会改成什么样。
手托腮唉声叹气,无所事事间,瞟向贺兰敏之。这小子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像个木头人。这么久的接触,像个乖宝宝,礼数周全毕恭毕敬。感觉很怕我,难道睦州历险,被我砍人英姿吓到了?
帽子被摘,敏月跑到身边,拉他衣角叽喳:“舅舅快看帽子。”
武康扭过头,帽子的俩尾巴,被她打成蝴蝶结,怎么看怎么别扭。无奈翻白眼,起身抱起她,解开蝴蝶结,戴头上吐槽:“舅舅为了搞帽子,费老大劲了,不能随便摘。”
敏月笑嘻嘻,偏着脑袋瞅瞅,伸手正官帽。崔小晴与武顺联袂而来,拿着改好的官袍。武顺接过敏月,假意数落:“又闹舅舅啦?真不听话!九娘给康郎换袍,别耽误上衙。”
等穿好官袍,武康登时懵逼,什么情况这是?胸前三补丁,下半身两个,左肩头一个,活脱要饭花子。敏月围着转几圈,毫无形象嘻嘻笑;敏之想笑不敢笑,憋的脸通红。
崔小晴莞尔:“二郎别惊讶,凑合穿两天。耶耶和我说,王钦差两袖清风,生活非常节俭。官袍穿十多年,到处是补丁,圣人还夸过嘞。你穿补丁袍,肯定得他好感。”
武顺从旁帮腔:“九娘说的对,那些御史最讨厌,不能得罪。媚娘在宫里孤单,奴经常去陪她,后来被御史参了,说奴进宫不合礼法。媚娘怕圣人不高兴,暂时不让奴进宫了。”
那混球会不高兴?骗鬼的吧!您最好永远别进宫,那样就不会勾搭李九,就不会死于非命。哪个御史这么可亲,我要感谢他八辈祖宗,武康对御史的好感槽,瞬间从零充满。
离开家骑上马,看着身前六补丁,想到丐帮六袋长老。俩妹子太搞笑了,崭新官服剪出洞,再缝上补丁...有破洞要缝,没有破洞,制造破洞也要缝,无言以对。
来到州衙二堂,推大门进会议室,再次呆楞当场,走错片场啦?全体同僚包括老崔,以及三个养老官,都穿着破旧官袍,至少八九个补丁。崔义玄转过头,淡淡道:“坐自己位置。”
坐在赵别驾旁边,眼角余光数补丁,丐帮九袋长老。胳膊肘抵会议桌,拇指捏下巴,强迫不笑出声。我的天哪,这哪是官员会议?分明丐帮婺州分舵,开帮派火拼动员会。
会议没实质内容,坐等衙役汇报,等钦差车驾过兰溪县,众人立刻离开州衙,前往北城门迎接。一路回头率超高,百姓无不驻足,当官的又搞什么幺蛾子?
钦差车驾到达,王御史走下马车,武康彻底懵逼。这哪是迎接朝廷钦差,分明丐帮婺州分舵,迎接丐帮帮主。众人的乞丐服,与这位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双方见过礼,武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意识到坏事儿,赶紧捂嘴干咳,咳嗽掩饰尴尬。发现被围观,再干咳两声,讪讪解释:“昨夜偶感风寒,请王御史恕罪。”
御史不置可否,上下打量他,崔义玄上前介绍。哪知这位听罢,竟冷冷哼了声,毫不掩心中鄙夷,阴阳怪气儿挖苦:“鼎鼎大名的武佞啊?如此崭新的官袍,为何这么多补丁?”
哼哼两声继续喷:“跪接圣旨,三呼万岁,朝堂耻之,歪风恶俗,由你起头。献鸡枞菌,阿谀奉承,蒙蔽圣听,佞臣所为。有什么样的堂姊,就有什么样的堂弟,如此奸佞小人,本官羞与为伍。”
喷完甩袖子,气呼呼离开,留下呆愣众人。崔义玄瞅瞅御史背影,眼里闪过厌恶,拍拍贤婿肩膀,无声安慰两秒,转身追随钦差。狄仁杰欲言又止,叹口气离开。同僚围观片刻,拍肩头以示安慰,带着怜悯与安心离开。
怜悯自不用说,安心更好理解:咱大佬情操高尚,化身坦克吸收伤害,咱们高枕无忧矣。若非时间场合不对,非诚心膜拜几番,磕几个头表达崇敬。
直到众人远去,武康灵魂归壳,气的脸都绿了。传说中的下马威吗?老匹夫堪比键盘侠,喷的你哑口无言。我武康的名号,在朝堂彻底扑街了?你了解我吗,见面就喷?还羞与我为伍,小太爷不伺候了。
气冲冲离开,不打算去教坊作陪,不热脸贴冷屁股。必须喝酒,必须借酒浇愁,随便找个酒馆,手拍桌子嚷嚷:“酒博士,上最好的酒,上最好的菜。”
博士见是乞丐,气儿不打一处来,人某狗样过来撵人。脏话没出口,吓的脑袋嗡嗡,赶紧赔笑:“奴奴给武公见礼!武公稍待,这就给您上酒菜。”
半刻钟酒菜齐,博士道句“武公慢用”,转身却被抓了袖子。武康瞅瞅酒壶,阴阳怪气儿道:“什么个意思,你也看不起我,小酒壶恶心人吗?赶紧拿走,换大碗过来,先整两坛垫底儿。”
博士吓坏了,点头哈腰赔礼,说一通好话。掌柜的匆匆过来,吩咐博士上酒,亲自伺候着。赶苍蝇般赶走掌柜,大酒碗满上,喝一口露出微笑,竟然是高粱酒,口感与米酒相差无几。
高粱酒股卢家有一成,酒厂也是他家建的,从生产到运营,全部丢给他们。口感不差米酒,价格却便宜一半,是以俩月不到,占据婺州城酒馆,并辐射下辖各县。卢家挣的盆满钵满,甚至退股孵化中心,全心思扑在酒厂。
武康很欣慰,吩咐卢三尽快做大,霸占婺州市场,向附近州辐射。如此喜人的势头,用不了两年,抢占整个江南道市场。到时用酒股,给武姐姐换大礼包,以后平步青云喽。
苦中作乐完毕,接着借酒浇愁,却越浇越愁。接唐朝圣旨,根本不用下跪,更不用山呼万岁。自己的行为,确实拍李九马屁,拍的太肉麻。听王匹夫意思,有人拾牙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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