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瞬间被目光聚焦,长孙诠神色庄重,把文章供客厅主位。三人全跑门外,再洗一遍手,恭敬站供桌前。长孙诠捧起文章,片刻后击节赞赏,摇头晃脑大声叫好。
武康有些懵,一惊一乍的,真有这么好吗?长孙诠阅读完毕,捧着交给狄仁杰,张柬之马上凑过去。三人德行一样,纷纷大声叫好,个个神情激动。
看样子不像演戏,武康不禁感慨,史书把李九黑成狗,应是子虚乌有。单凭这篇铭文,单凭文学造诣,我就拍马莫及。
新城接过文章,品头论足一番,末了竖拇指点赞。四位夫人都是才女,也都击节赞赏,武康彻底信服。答应他们请求,带着来到书房,让他们各自抄写。
饿的前胸贴后背,终于抄写完,终于能吃饭。还没吃两口,传来急促脚步,人未到声先来:“武公不好啦,武公不好啦...”
登时火冒三丈,武公我好的很,杀千刀的姜大牛,和你说了多少次,狗改不了吃屎。抬手刚想拍桌子,俩眼刀飚过来,讪讪挠头化解尴尬。俩奶奶得罪不起,怒气冲大牛发泄:“有话快说,有...快放。”
大牛抹把冷汗,急不可耐汇报:“越州探子传来消息,半个时辰前,数以万计的鼠群遮天蔽日,从诸暨县,沿浦阳江南下。最多半个时辰,到达义乌县浦阳乡。”
“你说什么?”,武康豁然起身,脸色异常难看。长孙诠三人同时站起,眼神中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恐惧。遮天蔽日什么概念,如不夸大其词,绝对是大灾难!
看向长孙诠,后者拱手抱拳:“三月初一开始,征发义乌、金华、勇康民壮五千,挖掘婺西防鼠壕。从义乌县、浦阳乡、浦阳江南岸,到勇康县、东阳乡、剡漢江北岸,已全部打通。防鼠壕深三尺,宽五尺,完全合乎标准。”
看向狄仁杰,后者拱手抱拳:“四千民兵征发完毕,两千来自金华,两千来自义乌、勇康。共有骑兵三百,指挥使于洪志统领,于浦阳乡严阵以待。”
看向张柬之,后者拱手抱拳:“防鼠壕外侧,聚干材长城,至少燃两刻钟;有偿灭鼠,定为二十只铜钱一文。公文已经下达,三县的县令亲自宣传,参与者至少万余。”
听三人汇报,略微舒缓紧张,淡淡说道:“这场战争,相比三河戍之战,更加棘手与艰难。秧苗刚入田,如果鼠群泛滥,挽回难于登天。造成的后果,咱们承担不起...拜托诸位兄弟
!”
客厅落针可闻,众人面露担忧,小弟神色肃穆。狄仁杰上前,举手立下誓言:“下官立军令状,倘若婺州秧苗,被越鼠啃噬一颗,下官必引咎辞职。”
“好好,有怀英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武康长出口气,发号施令:“饭也别吃了,各自去马厩挑选战马,随本官前往浦阳乡,打好这场防御战。”
三人应诺离开,姜大牛带他们,去刺史府马厩挑选。武康到武器架前,把横刀挂腰带,大步流星离开。路过饭桌,停下脚步,抓俩热乎乎炊饼,塞怀中口袋。
迈步刚要离开,背后两声“我也去”,顿时头皮发麻。苦着脸转身,近乎哀求:“两位姑奶奶,别添乱行不,你们干啥啊?你崔小晴,挺个大肚子,万一出事怎么办?你李新城...公主殿下千金之躯,万一...”
“没有万一”,新城不乐意,瞪鹿眼训斥:“武刺史少看不起人,当年平阳姑姑,率娘子军出征,我怎么就不行?你吩咐司功参军,在金华三县大力宣传,严厉打击‘鼠神’妖言,听说效果不好啊?”
武康无言以对,确实很不好,百姓太迷信。新城趁热打铁:“我是新城长公主,是天潢贵胄,能震慑鼠神。只要我在现场,就能提升军民士气。康郎...康刺史以为如何?”
康刺史什么鬼,康郎又是什么,咱有那么亲吗?不屑的同时,也觉的有理,公主的金字招牌,确实能增士气槽。这边刚点头答应,那边崔小晴作妖:“我也要去,之前陈硕真叛乱,咱夫妻并肩作战,现在也一样。”
再次无言以对,武康暗叫造孽,苦着脸说:“打虎亲兄弟,上阵夫妻兵,算我怕了你们。不过丑话说前面,都照顾好自己,特别崔小晴...否则收拾你们。”
这话很暧昧,武康迅速逃离,府门口遇狄仁杰三个。接缰绳跨斗骢,吩咐姜大牛:“通知所有官员,特别是医学博士,随同法衙三卫,除了值班的,全部前往浦阳乡。”
夹马腹挥马鞭,四骑快速出城,直奔义乌浦阳江。跑出几十里,腹中饥饿难忍,摸出怀里炊饼。眼角余光扫过,长孙诠脸色尴尬,合着也没吃饱。
伸手递一个过去,长孙诠也不客气,掰下三分之一。其余递给狄仁杰,老狄再分张柬之,画面相当和谐。武康哈哈一笑,炊饼塞口中,挂最快档位,把他们甩身后。
一路快马加鞭,午时八刻,来到目的地。长长防鼠壕,一眼望不到边,贯穿整个婺州东。挖出的泥土,堆在壕沟内侧,与战壕截然相反。壕沟外两丈,是高高干材堆,再往外是大片荒地。
壕沟内侧两里,是婺州稻田,绿油油的秧苗,随微风招展。防鼠壕、柴长城,把婺州户衙搬空,如果战争打赢,所有劳累与花销,都是值得的。
三百骑兵在前,四千民兵最后,百姓蠢蠢欲动,吃瓜群众在祈祷。三县的县官,跟随于洪志,过来给大佬见礼。武康简单询问,等狄仁杰他们来到,提马走到骑兵前方。
隆隆战鼓响,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眺望远方。两州交界荒地三里,天地相接之际,是绿油油稻田,依稀几个村庄。约莫两刻钟,地平线出现身影,是匹奔驰骏马。
骏马屁股后,拉巨大灰地毯,快速淹没绿地毯。等地毯靠近,所有人懵逼,武康脑袋嗡的一声。全身汗毛倒竖,脊背阵阵发寒,脑中闪过一句话:史诗级灾难大片儿,胜过一切电影特效;如果有摄像机,最佳特效奖没跑儿。
长孙诠脸白如纸,不禁心有余悸,幸亏没极力阻挠,否则自己就是罪人。其他人也胆战心惊,无不暗自庆幸,武公决定挖防鼠壕,搭柴堆长城,多么的英明神武!
数不清的老鼠,真的遮天蔽日,吞噬一切绿色。密密麻麻异常恶心,谁有密集恐惧症,铁定倒血霉。忽听扑通一声,有名骑兵落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还真有这种病。
现场阵阵惊呼,辅兵赶紧抢救,把他抬壕沟后。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嗷嗷喊“鼠神”,现场再次炸锅。百姓有的落荒而逃,有的顶礼膜拜,祈求鼠神开恩。
鼠神个屁啊,武康咬牙切齿,直接下令开打。辅兵拎着鞭子,拦住逃跑的,鞭打膜拜的。鸡飞狗跳,无数哀嚎,渐渐控制局面。
拉地毯的骑士,很快到近前,扑通坠落马背,手指前方鼠群,干动嘴说不出话。武康当即传令:“擂响战鼓,骑兵就位!”
刹那百鼓齐名,骑兵勒紧缰绳,高高扬起马鞭。鼠群距离壕沟,目测不到三里,洪水猛兽般涌来。武康默数三个数,拽出腰间横刀,扯嗓门咆哮:“骑兵冲锋,给我踩死它们!”
骑士呼喝,马蹄轰鸣,三百骑士,前后两横,迎着鼠群,激流勇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