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二,标准的铁塔巨汗。当年首次东征,与苏定方灭百济,他是达率兼郡将,类似大唐都督。
率领部队投降,两人有交情,武康爱其才,打算带他回唐。只是没有想到,被新罗搅黄了。两国是世仇,新罗兵入百济,到处烧杀抢掠。常之怕被清算,带着十余亲信,趁夜逃出泗沘。
然后揭竿而起,以任存山为基地,结军栅对抗唐军。不到半月时间,聚拢叛军三万,定方派兵剿灭,却因地形险要,最终不了了之。唐军主力回国,他竟率领叛军,围攻泗沘都城。
幸亏新罗救援,仁轨及时赶到,驱逐了黑齿常之,泗沘之围得解。黑齿兵败之后,合兵鬼室福信,效忠扶余丰,成为头号猛将。
本来形势大好,他们突然内讧,福信杀了道琛,伪王杀了福信。常之和相如,曾是福信心腹,所以受到猜疑。又因战功彪炳,遭别人嫉妒,被伪王排挤。白村江海战前,这俩猛将兄,率亲信逃跑,后来不知所踪。
真的想不到,此关键时刻,他们接受诏书,再次投降大唐。武康心花怒放,先狂笑三分钟,再伸手拍矮榻:“黑齿是及时雨,诸如可能不知,他曾盘踞任存山。现在的任存城,以军栅为基础,修葺扩建而成。”
众人无不抬头,很快喜形于色,袁公瑜脸都红了。黑齿就是及时雨,熟悉任存地形,是活的城防图。唯独明日香,闷闷不乐的,扶起震倒的茶壶,重新擦拭矮榻。
武康大步离开,边走边吩咐:“立刻准备战马,诸位与我同去,共同接待黑齿。俗话说的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感谢老天眷顾,有了黑齿常之,就能破任存城,就可高枕无忧。”
数匹战马疾驰,亲卫全部出动,很快来到营外。见到黑齿常之,武康远远下马,双臂大鹏展翅。跑到黑齿面前,来个热情拥抱,激动的呶呶叫:“你我一别四年,恒元别来无恙,真是想煞武康。”
貌似真情流露,两人紧紧拥抱。众人瞠目结舌,锁定黑齿常之,好魁梧的汉子。武康身高六尺,在黑齿的怀里,秒变小鸟依人。画面太过诡异,这样的傻大个,是人都要仰视。
面对如此热情,常之颇不习惯,讪讪开口道:“昔年将军收留,我却不告而别,又与唐为敌,自知罪孽深重。天可汗既往不咎,常之特来请罪,还请将军责罚。”
这马屁拍的,都天可汗了,传入李九耳中,肯定瞬间高潮。俯身将他扶起,乐的合不拢嘴:“将士沙场厮杀,各为其主罢了,恒元何罪之有?识时务为俊杰,今日接受招安,大唐再添猛将,再添两员猛
将。”
武康转过身,看向沙吒相如。他出身沙吒氏,是百济的豪门。祖父沙吒千福,官拜百济大佐平,跟随义慈投降,被虏到了大唐。所谓的大佐平,是百济最高官,宰相兼大将军。
已逝的鬼室福信,也是这个官职,日本大佐的官号,也是由此而来。武康笑的真诚,拉着相如的手,煞有介事道:“我观沙吒忠义,如见司马长卿,此相如允文允武,更胜彼相如矣。”
马屁拍的太大,众人神色怪异,相如羞红了脸:“武将军谬赞了,我沙吒相如,是一介武夫,才学差很多。又何德何能,比肩司马相如,那是云泥之别。”
武康浑不在意,马屁又不要钱,拍的越大越好。打量沙吒相如,今年刚刚加冠,神情略显拘谨。可谁又能想到,在四十多年后,就是这个小子,发动景龙政变。杀武三思全家,断绝武家血脉,最后政变失败,死于乱军之中。
吩咐钱顺摆宴,左手牵着常之,右手拉着相如,热情的不得了:“两位随我进营,整整四年未见,咱们好好叙旧。百济的众兄弟,公瑜叔父安排,好好款待他们。”
感受到了尊重,两人都很兴奋,常之眼眶微红,相如紧咬牙关。众将跟在后面,仁师小声嘀咕:“我看这俩蕃将,都是人面兽心,岂能轻易信任?变之如此殷勤,实在太不应该。”
公瑜翻起白眼,吩咐别将杜爽,接待百济降兵。瞅瞅武康背影,压低声音嘀咕:“说好听的,平易近人,说难听的,不知轻重,就这个德行。不过他说的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相信他的眼光。”
众人撇嘴点头,刘仁愿小声说:“变之想让他们,负责攻拔任存。看看这些降兵,甲胄都不齐全,武器参差不齐。以变之的为人,肯定给其辎重,甚至铠甲装备。万一他们倒戈,直接投奔任存,就大事不妙了。”
仁师立刻点赞,我也这样想的,这些人不能信。仁轨沉吟片刻,说出心中想法:“从面相上看,他们敦信重义,也忠勇有谋。上次叛逃,是怕新罗人。此次再降,以礼相待,必感激涕零,用不着怀疑。”
众人不置可否,安排完百济降兵,快步回到中军。武康怡然自得,准备简单伙食,拿出最好酒水,介绍双方认识。互相见过礼,分宾主落座,开始推杯换盏。
气氛很和谐,酒过三巡,公瑜接到眼神,举杯敬黑齿:“听武将军言,恒元和忠义,熟悉任存地形。山里的任存城,以军栅为基础,想必两位将军,应该了如指掌。”
两人起身回敬,黑齿点头说道:“袁公所言不差,任存山和任存城,一草一木一土,我都心知肚明。我与忠义归顺,朝廷既往不咎,自当抵死效命。我们愿做主力,率领部下士兵,拔掉任存孤城。”
算你们俩上道,公瑜笑而不语,仁愿接过话说:“不瞒两位将军,因为不熟地形,我们吃了大亏。不知两位此去,需要多少兵马 ,又有几成把握?”
沙吒相如拱手,信誓旦旦保证:“不瞒诸位将军,当初军栅搭建,是我亲自监工。什么地方薄弱,什么办法攻击,我都了如指掌。我们此次归顺,要以任存为礼,纳上投名状。”
这位倒也诚实,众人职业微笑,武康及时插话:“两位有信心,我也就放心。需要多少军粮,多少甲胄刀兵,多少援军战马,还请恒元明言。只要拿得出,全部给给你。”
大帐鸦雀无声,唐将相视而笑。黑齿纠结片刻,小心报出数目。武康大手一挥,语气颇为豪迈:“你要的东西,都加倍给你。再派仁师将军,精选两千卫士,三千倭国士兵,协助你们破城。”
土豪气与信任度,此刻成了正比,黑齿心生感激,离席跪在中央:“将军如此信任,常之有死而已。愿立下军令状,十日内破任存,如若食言,任凭处置。”
好大的口气啊,众将无不动容。武康刚想开口,仁愿陡然起身,表情相当严肃:“两位是将领,都应该明白,军中无戏言。若是不能破城,我们可以留你,军法不会留你。”
黑齿跪直身体,重重拍响胸膛,信誓旦旦点头。相如也离席,跪在他旁边,言辞凿凿道:“标下愿意署名,不能完成任务,不用军法行事,提头颅见将军。”
武康起身虚扶,示意他们起身,假意安抚几句,心里却乐开花。仁轨及时开口,手捻长髯道:“两位将军豪爽,老夫主动请缨,起草军令状,不知意下如何?”
黑齿自然应允,钱顺准备器具,仁轨一蹴而就。两个猛将确认,各自签上名字,军令状生效了。这就是生死状,如果他们食言,是会掉脑袋的。
武康收好了,示意众人入席,再次把酒言欢。三杯酒下肚,看向黑齿说:“恒元所有部下,今晚养精蓄锐,我答应的东西,明天就会到位。希望两位将军,履行自己承诺,这座任存城,存在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