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冷落许久的档案室见到了晚霞的余晖,老者被铺面袭来的尘气逼退到门外,他掩住口鼻,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在凌乱的文件堆里找到了一沓花名册,里面的详细资料早已被人取走,只留下目录的姓名索引。
他把台面上的杂物扫到两侧,匀出一片能放东西的空间,不顾积灰的座椅,一头扎进了花名册里翻阅。
“是....是这个了,没错,就是他。”温喜枫的指尖停在[王旭]的字样上,回想起20年前,正是由他主持操刀了新生儿[王旭]的基因改造手术。
在彼时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温喜枫是全世界炙手可热的医学新星,因为同时兼具电竞选手的操作反应及医学生的理论储备,他是同学中唯一一个能100%完成基因改造手术的人。
那时的基因改造技术只处在科研实验阶段,尚不具备商业化条件,正是在温喜枫及其导师的推动下迈出了这一关键步伐,随后技不从心的导师选择在巅峰时期急流勇退,把位置让给了年轻人。
所有的盛誉都给到了当时30出头的温喜枫,只知钻研业务,涉世未深不知社会险恶的他显然被名利冲昏了头脑,本想开设讲课传授技术要领扩大受益人群却被财团寡头叫停,用物以稀为贵、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等理由劝说温喜枫放弃培养徒弟。
就这样,温喜枫成了帮富豪们拱卫财富的看门人,这也是世家财富保持永恒增长的最后一道保险锁,没什么比直接提高富二代富三代富N代智力水平更靠谱的了,基因改造技术可以让他们像人型电脑般在无数的选择中趋利避害,依托原有积累扩大优势,从而永享荣华富贵。
王旭的例子就是典型,也是温喜枫当年的得意之作,它打破了导师当年定下的两个规矩,一是基因改造技术必须建立在已有基因数据库的基础上,不能进行凭空创造,二是基因改造的整体比例不能超过5%。
按照导师上课时的教诲,如果我们把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强塞进去,即便他表现出了人类具拥有的所有特征,那他还是人吗?或者说是一个全新的物种,这是难以想象的灾难,我们绝不能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可惜成名后的温喜枫早就把导师的警告抛诸脑后,手术全程是保密的,核心数据只有自己和雇主知道,没有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存在死后50年解封的档案,自己的名字必将名垂青史。
然而事情的败露速度总是超乎想象,助手在一次整理中偶然发现了温喜枫遗漏的核心数据,对里面涉及的参数值大为震惊。
新生儿[王旭]的改造程度直逼30%,其中更有一半是未经安全认证的合成基因,良心驱使他向媒体揭露了温喜枫的行径,这也使得他从万人敬仰的高峰坠入深谷。
名单里涉及到的富豪成了众矢之的,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被重新提及,每个人都想和温喜枫完全切割,仿佛怕惹上瘟疫。
即便有富豪通过暗地里假惺惺地施以援手,但更多地是想让自己把核心技术传授给他们提供的替代品。
克劳陈就是其中之一,十几年来,温喜枫一直被软禁在这里,隔三差五就会有学徒来拜师,温喜枫总是像模像样的教一点皮毛,然后带着人实操,有老师傅跟着的时候没出意外,学成回去上手后却总是问题频出。
开始克劳陈以为是学徒的问题,技艺不精,只会逞溜须拍马,毕竟他对外可是许诺,能上岗操刀,日薪百万不是梦,后来时间久了才发现是这个姓温的藏了几手绝活,故意整这些拖延进度。
软硬不吃的温喜枫让克劳陈吃瘪了无数回,他们搬空了实验室的数据拿回去做研究,可依旧差了最关键的一环。
这座城的监视设备,与其说是对付外人的,倒不如说是用来对付他温喜枫一人的。
刚来那阵子每天都在想着逃离这,可即便能出去,社会上哪还有自己的立锥之地,温喜枫在公众面前俨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待在这未尝不是件坏事。
温喜枫把那页花名册合上,重新塞回凌乱的文件堆里,仰靠在椅背上沉思。
“我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