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小路上佝偻老人杵着枯木杖,一步一缓,向着前方艰难走去。后面七八步远,跟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一身蓝衣污浊泥泞,脖子上挎着一个硕大的鱼篓,雨水从头浇灌打湿全身,清秀的小脸上薄唇苍白,眼神迷蒙低垂毫无生气。
雨中徒行,少年前挪的脚步有些迟疑虚晃,整个人看去昏昏欲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下去。
从村外小路走到村口,雨雾中从四面八方弥散着淡淡的米香。少年嗅了嗅鼻,大口呼着空气顿时提起几分精神,肚子“咕噜噜”的打起了鼓。
村中的木屋晃着微光,分明可以听见有人磨牙的吃饭声。少年咽着口水,却不甘心的向着前边那人挪步跟去。
从村口到村东,佝偻老人找到那间没人居住的偏僻破屋。拾了厨房旧柴和屋内坏掉的木具,生了火堆。
取鱼,刮鳞,剖腹,没有清水也不必要清洗,摸上几把未化的白雪权当是了。佝偻老人随手用一只木枝穿腔鱼腹,直接架在火堆中细细烧烤。
少年抱膝,远远蹲靠在破屋的角落里。他眯着眼睛浑身颤抖,昏昏欲睡,毫无半点安稳。
也不知昏沉了多久,冰冷脸上被什么东西灼烫。少年悠悠转醒,原来贴近之物是一只烤焦的鱼头,鱼肉的香气芬芳入鼻叫他眼前冒出精光。
少年手指僵硬抓的不稳,鱼头滚落在地上沾满灰尘。他却一点不顾,赶紧拾起鱼头直接塞入口中,和着泥土胡乱啃食,如同一条野狗一般。
少年,简直被空腹折磨疯了!
鱼头的细肉被一扫而空,骨刺被tian食干净。就连能嚼动的骨头都被少年一口不剩的吞咽下去。
空腹被这极少的熟食填上,少年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生气。
“过来吧!”
佝偻老人声音很轻,十分孱弱,在寂静的夜里听的十分清楚。
火堆散着昏黄的光,非常温暖。
少年迟疑了一下,怯怯挪了过去,抱膝蜷缩火光迎面,少年窝成一团。
扔了手中鱼骨,佝偻老人利索抹了抹手背,这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杨逸凡!”少年低声回应。
佝偻老人微微点头:“哦,多少岁?从哪里来,又是去往何处?”
杨逸凡没有隐瞒,嚅着干裂的唇角,说:“十四,从中土帝都来要去东州的东極山。”
“呵,不巧!东極山在东州最东,我一路向北不去那里,你这孩子还一路跟着我干嘛?”佝偻老人漠然问道。
杨逸凡摇头,迷茫说:“我、我不知道…”
“一路往东,若是能看到海岸的最高山峰,那里应该就是东極山脉的地界,距离此地将近六万里路程。”
佝偻男人添了些柴,心底不由得有些怅然,六万里对于一个十四岁手无分文又无代驾工具的少年来说,几乎就是不切可能跨越的距离。
杨逸凡听着不觉吃惊也不觉诧异,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两人一前一后慢腾腾挪了六天六夜翻过十座山野,中间没搭过一句话。诚然,两个陌生的孤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此时既然开了口,那就索性打破砂锅,他抬头望着佝偻老人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是您救的我么?”
“哦,你记得?”
“模模糊糊记不清,但是醒来的时候只有你在。”
佝偻老人暼着独眼有些怪异的打量着这个少年,叹声道:“算是吧,一冲动就忍不住动了手。现在,我心底有些后悔了…”
杨逸凡听他肯定,灰沉的瞳中闪烁一丝亮光,忍不住迫切问道:“那她呢?”
“他?她?”佝偻老人沉吟着,若有思量道,“你说的是跟你一起的那个黑衣服男人,还是那个小女娃娃?”
杨逸凡眼瞳中发出灼灼的光亮,声音激动颤抖:“对,对对对!是王叔,还有璃儿…”
佝偻老人咧开嘴,笑了笑道:“死了!都死了,死在道家天宗的女人手上!”
屋外,大风呼啸,呜呜作响!
雨水从夜空洒向大地,落在高低不齐的屋顶。雨滴很像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珍珠,从屋檐、墙头、树叶上跌下,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连在一起形成水柱。
雨水从屋顶的缝隙中飘进,打在散落地面的瓦砾上发出嘈杂的响声。
“噼啪!”
枯枝炸鸣,摇晃的火堆顿时低矮了几分。
杨逸凡摔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急促喘着粗气。掌心的触动“突突突”的心脏仿佛要挣脱出来。他张开嘴,扯着喉咙,却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那双瞳眸失去光泽布满雾气,最后失去了任何颜色。他蜷缩着身,颤抖哽咽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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