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武功,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惨。不过或许他真的还有未了之事,此刻却再没有恶言相向。
灰袍老者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虽然你掩藏得极好,但却并非天衣无缝。你一个人独居在此,但每个月中你定会去陵水县,月末转而去万州城,没有一次错过。那孩子定然在这两地之一。”
郑克武没有答话,老者继续说道:“经过深入追查,二十年前你以海外难民的身份入籍。但当时只有你一人,孩子应该被你寄养在陵水或万州某户了。遍查两地前后三年的户籍,共得三十四人,其中一个就是陈祖义的儿子吧。”
听到这话,郑克武终于变色。
“我极不明白,你为何听任这孩子在普通人家长大,却不丝毫加以指导。”灰袍老者饶有兴致地问道:“莫非你想这孩子只是个普通人么?这是陈祖义的意愿么?嗯,应该是吧,虽然平凡,但他至少能成人,娶妻生儿,保住陈氏的血脉。否则以你的脾性,定会让他走上复仇之路,这条路,太难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该明白,他已经不再是威胁,放过他好吗?”郑克武本是个峥峥铁汉,此刻言语中竟然满是恳切的祈求。
灰袍老者淡淡道:“你消失之后,他才可真正做个普通人。”
“我明白了。”郑克武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地一拜:“多谢。”
“哈哈,能够让灭夷将军致谢,我或许是世上第一人吧。”灰袍老者开怀一笑,颇有些感触地道:“常言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陈祖义能有你这样的忠义之人追随,难怪当年能称雄西洋!”
“看护少主是我存在的唯一目的,现在他已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我自该去追随海帝。一月之后,世上将再无郑克武。”郑克武缓缓双腿盘坐,有些吃力地说着,言辞却透出无比的坚决。
“没有人能干涉你的决定,你是自由的。”说到自由二字时,灰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或许是在感慨,自己的一生,看似风光无限,但又何尝有过真正的自由。
郑克武看了灰袍老者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接着闭上双眼,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刚才对方虽然已是手下留情,但他仍然受了极重的内伤,若不尽快调息,定会伤重而死。不过灰袍老者也所言无虚,即使他调养好伤势,一身的修为却所剩无几了。
谷中顿时静了下来。
灰袍老者毫不干扰郑克武的调息,如入定老僧般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像。
鱼叉和虎爪二人却是暗暗叫苦,这副局面,叫他们如何离开。
以灰袍老者的修为,只要他们有轻微的动作,根本就难逃其耳目。二人甚至有些怀疑,他们刚追到这里的时候,行踪恐怕就已经被他发现。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并未立即揭破他们而已。
二人刚才所谈显然不是他们应该听到的,说不定会杀人灭口,以他二人之力,根本连招架的可能也没有。
对视一眼后,二人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心里直盼郑克武能快些调息完毕,好让他们趁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