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却正是这种内家修为里最为艰险之途,更要命的是仅从一只手就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
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
以冯轩朗的阅历,偶然有人能同时修炼两种真气,也大多是分散在不同的经脉,以免互相发生排斥危及自身。要将两种真气合而为一,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可这事偏偏发生了,自己还是亲历者。
细细体会宋俊游走在自己体力的真气,鱼叉又有了新的发现。
由于他已入先天之境,即便自己不做抵抗,体力真气也会自然而然的对外来入侵做出反应。宋俊的两股真气化为无数细小分支之后,在自己先天真气群起而攻之下,竟然只是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变弱。
如此精纯的真气,完全刷新了鱼叉之前的认知。
更奇怪的是,这些真气越是变得微弱,其热度和寒意反而变得更强,完全与常理相背。
等到宋俊的真气渐渐消失之时,杨华已是难受之极,至阳和极阴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各处经脉肆意狂奔,他既感觉自己热得发烫,又如坠冰窟。
这种感觉简直难以言喻,极度的痛苦近乎令他失去神智。
“法则之内,一切掌控由心,强弱疾缓,一念而已。”郑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鱼叉生出一丝明悟:阴阳只不过外在表象而已,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别人能做到,自己当然也能做到。
心念一动,体内趋于凌乱的真气也自然而然的开始响应。
当鱼叉关注到热的地方时,先天真气逐渐变得寒冷,不断削减其造成的影响;反之亦然,包裹着寒冰的真气逐渐变热,驱走寒意。
“妙哉!”这一下,轮到宋俊惊讶了。
郑和曾对他说此二子无论天赋悟性,均是上上之选。以郑和的武功修为,眼力怎会有差,能得其赞誉更绝泛泛之辈。
他无意撞见鱼叉,本就有意试探究竟,可没想到鱼叉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仅凭自己侵入的真气,鱼叉竟然就悟出了行气之法并以之化解了危局,这天赋悟性简直令他感到嫉妒。
从某种程度而言,鱼叉已经学会了他以之傲视武林的看家本领。只要其能够驾驭得了随后两种真气的排斥,修炼到自己这个层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就算进一步突破,达到自己二十年来欲求而不能入的境界也不无可能。
刹那间,宋俊有了收徒之意。
他老了,一身本事自然需要一个传承之人。
这门绝学虽然一直只传宋氏子弟,可惜他的儿子天赋平平,孙子又是个只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根本无法继承他的衣钵。
更何况,他也需要为自己的家族打算。目前的后人大多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自己仇人满天下,若无人照抚,他这一支的未来连存续都是奢望。
鱼叉化解掉最后一丝源自宋俊的真气,终于回过神来。
一睁眼便看到宋俊那焯焯的目光,心里暗道不妙:这眼神太熟悉了,当初冯轩朗就是这样看着他。
与冯朗轩深怕自己误了鱼叉不同,宋俊是志在必得:“你我有缘,我就破例收你为徒,不需要准备什么,这就跟我走。”
鱼叉没想到宋俊如此直接且不容商量,顿时有些犯难。
若是放在之前,他并不需要多作考虑。不管是投奔福建水师追随郑和巡视南洋,还是从戎投军征战边疆,都是他卸下照顾村子责任后的选择范畴。
这个姓宋的老者能让锦衣卫千户讨好巴结,其地位自然可想而知,而且武功更是高深得可怕。自己能够拜其为师,无疑站在了一个更高的起点,势必进入更为广阔的天地。
好男儿志在四方!
守护村子十年,鱼叉那可不安分的心只是被暂时按下,却从未削减。若是真让他过此平凡的人生,又怎会心甘情愿。
可是现在,他如何能够答应。
村子的血仇,未知的母亲,更别提自己那不敢显露的身世。
鱼叉正在考虑如何拒绝并顺利脱身之际,一名锦衣卫飞奔而来:“宋大人,郑克武现身了,一个时辰前他袭击了万州大牢,带走一名人犯。赵大人已经带人去追了,令卑下赶来请大人速去主持大局。”
“来得正好。”宋俊闻言大喜,今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双喜临门:“徒弟,为师先送一份功劳与你,擒住此人,千户资历还太不够先从百户做起吧。对了,那个小子也一起,赵清他们三个定会抢着做他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