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脑袋,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要把胸中那点郁闷借这个动作给呼出体外。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钻牛角尖了。我犯不着自个为难自个不是。
店外一阵突来的喧哗,吸引了包括我在内的食客好奇的眼。
因为坐着面对窗口的位置,我在第一时间,把外面的情景看个清楚,听个明白。
先前在店内,对着我们笑脸相迎,点头哈腰的店小二,此刻双手叉腰,神气活现的似换了个人似的,正大声呵斥着:
“走开,走开,你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真他妈晦气!”
“这位大爷,您就行行好,我……”一个身披重孝的女子,在一旁苦苦哀求着,身后青青竹枝撑着的布条上书“卖身葬父”的字样。
听那女子的意思,不过请店小二容她在此处占地而已,因为能进酒店的客人,手里想来会有几个闲钱,或能帮衬她一二。
而店小二则嫌她带个死人,在离店不远处,看着就晦气,怕她影响生意。
这双方一拉二扯的,便成现在的情形。
这样的混乱的插曲,自然很快便吸引了那些原本三三两两散居街头的闲汉。
一如闻见腐肉的苍蝇,闲汉们一下子围了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七七八八的附合着。
“这说这小二哥,你怎么没半点同情心,看着这小娘子哭得这般,你还动手动脚,想占人家便宜不成?”
“唉,我说,卖身葬父,既然有了卖身之心,既然有心,何不自己到怡红楼去,便也合适!……”
“我呸!”店小二一跳三丈高,暴跳如雷。
“我占她便宜,也不看看她长那鬼样,就是想进怡红楼,也没那冤大头肯肯出钱!”
这话,引得一帮闲汉哄堂大笑。纷纷附合:
“说的也是,长成这样,怡红楼怕也不肯出钱的,没的买去吓人的!难怪打着卖身的幌子到现在,也没一个人肯掏钱。”
“不对,不对,我看这小妮子身段倒还不错,女人嘛,关了灯,都还不是一样……”
这样的话,又引起一众围观者,会意的哄笑。
“住口!”
怒气上冲,我气得面色发白,也顾不得许多,啪一声把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搁,我人已似一阵风般奔了出去,边跑边开骂:
“人家小姑娘死了父亲已经够惨,没钱葬父,被逼得要卖自身,落魄至此,你们没钱不帮衬也就算了,如此落井下石,往别人伤口撤盐,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冲到前面,这才看清那个麻衣素服的女子的模样。
她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五六岁,那五官身段,虽未长开,倒也算个是美人坯子。可惜她左脸脸颊之上,有块巴掌大的胎记,自眼角覆盖了大半张脸,初一看,的确有些吓人的。
此刻她神情木然的跪在地上,对于这帮无赖的言语攻击似乎已没有半点反应。只沉默已对。却因我这一出声,才淡淡抬头,望了我一眼,又缓缓低下了头。
所谓哀默大于心死,想来,被人这般围观和调笑。那女子此刻是心如死灰。
这样一想,心中莫名便是一痛,痛过之后,便是怒,对于这帮无所事事的闲人的愤怒。
哄笑的人群似乎没有料到这半路会杀出我这样一个程咬金,哄笑声似乎人硬生生掐断一般。静默半晌。
或是因为我眼生,那些闲汉吃不准我什么来路,倒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有不知哪个冒出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阁下好心?阁下说的倒是义正词严的,若是真个好心,何必只动两片嘴,却不肯出手相帮?”
轰的一声,我只觉脑门一热,被这句击得是气冲牛斗,双目圆周瞪:“谁说我不帮心的,我出来就是为了帮人。”
掂掂怀中那份量并不太重的银袋,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连银袋的封口也不解开,就准备连包交到那女子手中。
身后,有谁轻扯我衣袖,回头一看,却是慕云飞,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不知怎的心头火起,今儿一天我都在被说教中我也认了。可此刻我在助人,怎么他也有话要说,如是一想,那口中的语气,便不由冲了:
“你也这般冷血袖手旁观这么多大男子欺负弱女子不曾?”
断然抽回衣袖,也不听他到底想说什么,把手中钱袋放到少女手中:
“给!把你父亲葬了吧,多余的,自己拿着过日子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