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心里似有只猫抓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烧饼,几乎折腾到快天明才晕晕沉沉入眠。
结果真个起床时,日上三竿且不提,单看在洗脸水中那挂着一对熊猫眼的倒影,便让我一天的心情变得更差。
出得外屋,吟心麻利的把不知回笼了几遍的早餐送上,我吃的也是心不在焉。
至于昨夜那个醉鬼,据吟心说,却是大清早便起来了,还留下话,交代了等我起来,自去衙门寻他。
草草用过早餐,赶到衙门,刚一进书房门,抬着便看到那个悠然自得的身影,一如往日,一身神清气爽,神采飞扬,坐那儿看着卷宗,哪有昨夜的狼狈样。
早习以为常的画面落在眼中,不知怎么,今日偏让我觉得刺眼。
“让我在外面奔走受气,你倒在此自在逍遥。”
有这种道理吗?我这堂堂县令大人在外奔波受气,身为师爷,却端坐街门里悠闲不说,还有空去寻花问柳,喝酒逍遥。
自卷宗中抬头,少年的眉宇间那一惯的沉稳之色,让我本自火气大盛的心,不知怎的,有了消退的迹象。
“大人今日心情不大好?”嘴着嚼着笑,眉目温润的少年,静静抬头,问道。
“废话,好得了才怪!那修堤的银子到现在还没着落,那些个乡绅富豪,就没一人肯出手相助的。”
说到这事,我便头疼不已,连带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心情都没了,毕竟正事要紧。
“这桃花汛可是日渐逼近了,还有其它办法吗?”
“给!盖上大印吧。”慕云飞根本不接我的话,自顾递过一张告示。
“什么?”虽然很早就悲哀的发现,我与慕云飞似乎一下于鸡对鸭讲状态——也许是我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吧。
可这般没头没脑的扔一张告示便让我盖印,也太不尊敬我这县太爷了吧——虽然是假冒的。
接过告示,以役代税四个大字跃入眼帘。
“又没有银子可用,光招集人手有什么用?”
我一头雾水,抱怨道。
“银子不是问题,如今已有了着落。”
慕云飞的语气没淡定,很平和,平和的似乎在跟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
“啊?”
我却被这个消息炸懵了,不由怀疑是不是我昨日没睡好,出现的幻听?
这家伙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么轻易的,那个一直让我头疼不已的问题,便已经烟消云散。
我这几日的番奔波忙碌算什么?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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