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长顺说:“刘先生,福阳县乃偏郊野地。除了那些想考取功名的学子以外,百姓中鲜有爱文之人。像齐老板这样的商家,家里除了账本以外很难找到写字用的纸张。所以当时那些人只是稍稍质疑了一下,没人费心去找他家里到底有没有这种纸。”
安萍儿心中暗想:找了也没用,不论找不找得到张伯桉都可以把话圆回来。
周远良也没再纠结这事,而是开始了下一话题。“长顺,荣信纸铺查得怎么样?”
“咦?”安萍儿对忽然冒出来的一家纸铺感觉诧异,难道说他们家专门出售这种长条纸?
虽然安萍儿的那声诧异很轻,但周远良还是注意到了,给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你送张家老夫人回后堂时我询问了张伯桉,知道他家账本的用纸都买自城北一家名为荣信的纸铺。”
“哦。”安萍儿小脸微红地应了一声,略微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周远良会专门针对自己的一个小疑惑而做出答复,受宠若惊。
周远良读懂了安萍儿的心思但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而是扭回头去平静地等待长顺回答问题,但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些许心情。
“回大人,荣信纸铺是去年夏天才开张的店,老板是一位从京畿府来的刘姓年轻人。听说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闲暇无事在全国各府县溜达。也不知怎么的到了咱们福阳县转一圈就不想走了,还开了这家铺子卖些笔墨纸砚等物。这位刘老板吧……”长顺咂了咂嘴,对接下来自己的话好像也没把握的样子。“地保告诉我他听一位长辈说,这位刘老板的五官很像十年前离家出走的齐家长子,也就是荷花的哥哥,齐红利。”
“齐家长子?”魏捕头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他十年前就已经是福阳县的捕头了,对县城中的人和事了解得比较清楚。但福阳县人口众多,要说每件事他都记得清的话也不现实,比如齐家还有一个儿子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而周远良的关注点跟魏捕头不同,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离家出走?”
“是的,大人,是离家出走。据那位长辈讲,十年前,齐老板的一位远亲从京畿府到福阳县来办事,在齐家住了几天。闲聊中,这位亲戚夸奖了齐红利几句,说他天资聪颖、悉心栽培的话将来必定有好前程。齐老板没把亲戚的客套话当真、只是一笑而过,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齐红利显然是把这话当真了。等临走时,那位亲戚还很认真地跟齐老板说一定要让齐红利读书、不可埋没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到京畿府去找他云云。听说当时齐红利就想跟着亲戚去京畿府,但齐老板没同意。亲戚走后,他们父子俩为这事闹了好几天,然后有一天齐红利留了封信就走了,自此音信全无。”
“京畿府虽然路途遥远、无法经常回家探望,但托人送封信还是可以做到的。”周远良觉得齐红利此次投亲的行为有些不同寻常。
长顺摇了摇头,说:“音信全无这事是齐老板自己说的,但是不是真的就一封信都没送回来,不确定。听那位长辈说,齐家父子俩向来不和睦。齐红利从懂事起就很看不起他这当染坊小老板的爹,而齐老板也很瞧不上儿子那种与生俱来且又莫名其妙的狂傲劲。听说从齐红利差不多十岁起齐老板就想让他学着染布、学着经营染坊,但齐红利从来都不迈入染坊半步,这小子一直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十几岁正是人特别执拗的时候,齐红利因为跟齐老板斗气而一封信都不写也是有可能的。听那位长辈说,有没有书信往来,这个不确定,但很确定的是齐红利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从十二岁的少年成长为二十二岁的青年男子,这是一个人外貌变化最为巨大的十年。长大十八变的可不止是女子,男子也一样。安萍儿、魏捕头和刘先生都认为,仅仅是眉眼之间有些像还不足以证明刘老板就是齐红利。
但周远良显然跟他们的想法不同。“这位刘老板八成就是齐红利或者是跟齐家有关的人。”
虽然安萍儿他们都跟周远良相识不久,但都很清楚他向来说话谨慎的特点。能让周远良作出这样的判断,看来他是有什么证据了。
“来,你们看一下这账本有什么蹊跷。”周远良将从张家带回来的那个账本递给魏捕头。
魏捕头接过账本后放在了中间位置,方便安萍儿和刘先生共同研究。魏捕头在看正本的内容,刘先生在核对每一页纸上的笔迹是否相同,而安萍儿则随便揪着一页纸不放。
准确地说,安萍儿是随便揪着一页写了字的纸的边角不放,又是凑到跟前仔细看、又是用指甲抠的,显然是对纸张本身更感兴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