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释言一把夺过她手中握着的长剑,已全然忘记了胆怯,向着那棕熊抬剑便刺。只是那棕熊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端的是皮厚肉糙,白释言用尽全力的一剑,竟只是浅浅的伤了它的皮毛,反倒是更激怒了棕熊,又是怒吼着发动了下一波攻势。
完了。
这是白释言脑子里的直接反应。他心里清楚,跟这种猛兽过招,搏出存活的机会本来只在一线。须臾之间,不知是何种本能竟战胜了求生的欲望,他用肉身挡在了顾迩雅面前。
虽然心下了然,估计这下子,三人是要一齐死在这了。
然而,还未等到棕熊那强有力的爪子或充满腥气的血盆大口落下,白释言却先听得身后一声清脆的口哨响起。
那熊瞎子竟似得了什么指令一般,怯怯的收了手,退到一边,随即竟就向着丛林深处隐去了。
白释言呆立在当场,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这条小命是如何保住的。
就听得身后的清亮女声怒喝道:“白释言,你是不是疯了!”
白释言怔怔的转过头去,只见朵拉的一袭红衫在树林间更是夺目,正火焰一般向着自己的方向跃动而来。越靠近,她那满是怒容的面庞就越明晰。
“朵拉,你怎么……”白释言还在方才生死一瞬的巨大压力中没有缓过神来,呆呆的问道。
朵拉气得软鞭一挥,直抽在白释言的小腿肚子上:“我寻着你的踪迹追过来的。方才一到,就看到你那当真不要命了的举动。”
“方才……方才我也来不及细想。”白释言嗫嚅道。镇静了一阵子,才想起朵拉刚才的神奇,追问道:“你是如何口哨一吹,竟就能喝退了那熊瞎子?”
朵拉没好气的瞪了白释言一眼:“我们草原女儿,自小跟自然打交道,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又不比你们整日里关在深宫大院中。哪一个没有一些子驯兽的本领?”
这会子,顾迩雅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立即因失血过多昏倒在地。那年轻军士也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朵拉叹了口气:“大老远的,上赶着跑来做这种粗活。”便与白释言各自纵马驼了一人,赶紧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唯恐夜长梦多,再遭旁的危险。
顾迩雅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吃力的睁开双眼,就迷迷糊糊看到白释言正坐在自己的床畔,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根稻草,正在编草蛐蛐儿玩。
听得床上的动静,白释言忙的扔了那蛐蛐儿,赶着过来一看,惊喜道:“可算醒了。”
稍一尝试,顾迩雅只觉得浑身吃痛,全然动弹不得。拼着全力开口,声音仍是恁的虚弱,第一句话便是问:“那宋临……”
“你放心。”白释言宽慰她道:“顾将军已禀明了父王,找了一大帮子好医者,拼着全力救回了他一条性命。现下里已送回军营去慢慢照料调养了。”
顾迩雅这才放心了些,继而又觉得仍是疲乏不堪,闭上眼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转,是因为顾迩雅闻到鼻尖传来了一阵浓郁的香气。
她仍是想睡,却不得不努力的睁开眼,便看到白释言端着一只精致小碗,正站在自己的床畔。
“醒得正好。”白释言惊喜笑道:“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唤醒你。”
顾迩雅虚弱开口:“你端着的是甚么?”
白释言献宝一般,直把那小碗凑到顾迩雅眼前:“这可是我亲自盯着他们熬得的骨头汤,山参一类的补药也放了好些子。中医不是讲究吃哪儿补哪儿,你的肩膀伤到了骨头,失血过多身子又虚,来上这么一碗,最好不过了。”
正说着,白释乐领着一白发苍苍的儒雅老者,快步走了进来。近得顾迩雅床前,这便说到:“一听闻你醒转了,我便紧赶着去请了王御医亲自过来。王御医一向最得父王和顾将军的信赖,对你的身子又是自小诊到大的,最是了解。再请王御医过来看一道,总归是更放心些。”
王御医这便铺好了帕子,准备给顾迩雅诊脉。在这之前,他斜着眼瞟了一下白释言宝贝般端着的小碗,不紧不慢道:“中医里讲的以形补形,可不是这般粗浅的理解。伤了骨、身子虚就该喝骨头汤?真是最最偷懒的做法,当真是贻笑大方了。”
一番话说得白释言只想破口大骂他臭老头,直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只是当夜,白释言无意得知的一个消息,却是让他全然没有心思跟这个御医老头儿计较了。
白释言只稍犹豫了一番,便向着安王后的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