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放心,老奴定保安公子周全。”
李悍慢慢将身体侧过来道:“九幽,你还记得当日所言?”
九幽猛的坐起,跪在李悍身边道:“将军差遣便是,老奴无有多言。”
李悍将九幽扶起,然后拖着他的双臂让他坐在身边道:“李家仇家不多,但是都是狠角色。不然凭我的性子早就让李家铁骑屠完了。这其中便是安禄山吴家剑堂,当年带兵北伐匈奴时将其剑堂洗劫一空,此仇不小。听闻吴家剑堂堂主吴兆已一脚入清灵,此人不除。安儿后患无穷。还有南海龙王殿,朝明三年我南抗东倭时曾烧其双船三十艘,断了海洲财路,其幼子不慎落入海中溺水而亡。此仇不共戴天。当年海洲已入清灵,如今更是难测实力。此人不死,安儿性命堪忧。”
九幽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老奴等你这些话等了足足二十年。可在最不想听的时候你说了出来。当年老奴与黄夫子同归于尽时落入涧中的鹰窝,是将军将老奴一寸一寸的背上来的。这些事本该就是由老奴去做。可将军如此这般,老奴舍弃不下!”
李悍听后仰天一笑,全跟着颤抖将盔甲带动的发出剧烈的声响。
“老九啊老九,你我二十年来朝西相处。就连你那臭脚我老李都知道是啥酸味。你一代剑痴甘愿埋没在我这小小将军府也算是我老李不亏。此去一别,你若是剑艺不精。黄泉路上也是有个黑鬼相伴!若是我等不到你,那你便乘着剩下的光景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我李家与你两清!”
九幽举起干枯的左手,放在鼻前微微轻嗅了一下道:“要是能喝上一口翰书刺史亲酿的花雕就好了。”
“是啊,这一口馋了我整整十八年了。”
蜀王今日一如既往的先去祠堂拜了早仪,将昨日义女秋莲从南都拿回来的一支无名灵位添了上去。白色的丝柳四爪蟒袍毫无怜惜的擦拭着这无名的灵位。一滴泪水不觉打在牌座上,迅速被衣物吸去,印在蟒眼之上。
“义夫,三夫人和怀安公子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成都北郊。马车已备好,何时出发?”
蜀王李易将灵位放在最下一排的末位道:“怀安的蟒袍带上了吗?”
秋莲点了点头道:“带上了,但是义父......”
李易皱了皱眉道:“你是不是觉得为父这么做不妥?”
秋莲道:“怀安终究是大将军之子,如若蟒袍加身。北安朝庭必然有所思绪,各路王侯及朝中的百官也会乘机出手。弹劾您的折子怕是要满天飞了。”
李易冷笑道:“你说的没错,要是那帮蛆虫和狗夫子不借风起势才是奇怪。但是如今我李家唯一的血脉连个蟒袍都披不起,大将军戎马半生又何意义?本王掌兵养贤又有何用。更何况此去东越,大将军.....”
说到李悍,李易眼眶越发红透,强忍着泪水不再说话。
秋莲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后背的汗瞬间拼了命的往外涌出。但是她知道这话终究要问,结果也必然要公众与天下的。
“是大将军的家信到了吗?”
李易哽咽道:“昨日夜里谍子呈来,一共三封。我看了我的那封,本王.....本王......我哥走了。”
说完之后李易用袖口擦去了泪水,红着眼眶急步出了王府钻进了备好的马车。角落里秋莲叠放整齐的白色蟒袍安安静静地摆放着,李易将脸埋进了蟒袍。
秋莲独自牵出了一匹马,破天荒的没有和疼爱自己的义夫坐在马车里。
成都府各路官员早早就在北郊等候,三千铁骑在官道两旁相向而立。成都铁城自蜀王李易接管之后第一次戒严,而且还是大白天戒严。这让摆摊的商户们有些头疼,尤其是连夜赶做的馒头不能赶着最后的温度卖出去了。
虽然生意做不成,但是热闹还是要看的。官府和军骑也刻意不做驱赶,任由百姓从成都北门内排到了江林街外。
“好家伙,不知道是那位朝中大员要来!连王府亲骑易自营都出来戒严了。”
“反正看这架势,至少也是二品大员。那也得是内阁大臣!”
百姓有百姓的猜测,而北郊站着的文武百官却都知道李易的打算。上百双眼睛盯着站在前方受捧蟒袍的蜀王。有人惊讶,有人激昂还有人等着看事后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