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里叫得出名字的花娘子都来送他,那龟孙子骑在马上的腰腿都打摆子了,还不肯快走,磨磨唧唧的,害我早早去叫了我哥,谁知他出来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人还没走出葵街!”
众人哄堂而笑。
谢处耘却笑不出来。
大家一起长大,他自然认得对面人的长兄,知道那是个有本事的。
自家原也不是不想叫对方来帮忙,只是那人多半还当他是个小孩打闹,只合找上门去相求,不合这种场合,也指使不动。
那谁人能支使得动?
谢处耘数来数去,也只数出一个人。
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有些发虚。
对面那人又道:“雀儿,人都走了,不好追出去打罢?早晓得这些个竟是如此嚣张,胆敢欺负咱们自家妹妹,昨夜便该叫人设法套了麻袋出来打一通,眼下却是给逃得脱了,反被捡了便宜!”
屋子里正闹闹嚷嚷的,忽的一人问道:“是不是我听得岔了——怎的好似有人拍门?”
“谁来迟了罢?”
“要罚三碗大酒才好!”
“方才不是已经点得清楚,人都来齐了的?”
“怕是点漏了谁罢?大冷的天,先让人进来再说!”
众人吃酒吃到兴头上,也没想太多,推出一人去外头开门。
谢处耘正低头想着事情,不多时,去应门的那一位就如同鹌鹑般走得进来,站在门口小声叫道:“雀儿,有人寻你!”
“寻我作甚?进来说不行,偏要出去?”谢处耘皱着眉,大大咧咧站得起来,才往前头走了两步,忽然觉出有些不对。
等到他抬头一看,果然见得门边忽然闪出一个人影,那人眉眼端正,一张熟悉的好人脸——不是裴继安是谁?
不待谢处耘出声,屋子原本吵吵嚷嚷的,正喝酒吃肉的人看到外头站的那人,忽然就如同被分别下了哑药一般,一个一个地安静下来,又自动自发地跟着站起身,纷纷小声打起了招呼,你一声,我一声,那声音俱是干巴巴的,或叫“三哥”,或叫“裴三哥”。
裴继安站在门外,也不进来,只抬头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众人哪里敢说话。
他就指着其中一人,点了他的名字,道:“旁人不打紧,你在铺子里头做工,明日正是集市,喝这许多酒,是不想做活了,还是想找掌柜的骂?上回秦掌柜见了我,还夸你手脚快,人也机灵,特地谢我荐你过去……”
那人脸都红了,忙道:“三哥,我明日还要上工,就先回去了。”
语毕,连忙出门去了。
裴继安又看着旁边那屠户佬,叫了他的名字,笑着问道:“这一向生意怎么样?你娘那气喘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