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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她这样说,那许先生顿时笑了起来,道:“小姑娘倒是好心,只是李附传世的书画本来就少,世间多有仿造,我带得人在身边,他们几个都是有过钻研的,如果见得不对,不会受这个骗。”
又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哪一家的?”
沈念禾只作未闻,道:“不怕许先生笑话,家中长辈曾经说过,辨认古书、古画,不怕半点不知,就怕有过钻研,我看那几个卖画的说得很有几分真,多半是特地下过大力气的,最好哄行家,越是钻研琢磨,怕是越容易上当。”
她顿了顿,道:“先生且想,那燕太祖夸得好听些,是武将出身,说得直白了,其实是白身投军,他少时字也不识得几个大的,连私印都没有两个,喜欢藏、买的除却神兵利器,何时有过书画?”
“况且燕太宗十七岁时,其父燕太祖正值六十大寿,才在边关赢了打仗,得了朝廷封赏,没能来得及回朝——哪有儿子在这当口,又是千里之外,画什么《岁寒三友图》给不喜书画的父亲祝寿的?这寿礼是否有些不合适?若说给其母祝寿还可能些,姚皇后是秀才之女,比太祖皇帝多认得几个字,多看过几幅画,不过史载她只爱养些花花草草,对书画也不感兴趣……”
沈念禾说完背景,又说细节,道:“况且我听方才那人说画作上有李附的小印,其形瘦长,右上角缺了一个小口,乃是因为他十六岁时与人口角,不小心将印摔破是以才有缺处,这话全是唬人的——那李附的小印右上角并非砸出的缺口,而是一块印石被依势切成了两半,做了两方印,那‘附’字上最右边的一横上头还有一道裂痕,是以横得不平,还有点向下走……”
她数了几处地方出来,又道:“先生可以回去查一查,看我所说是真是假,如若能应得上,那才当是李附画作。”
那许先生挑了挑眉,站在原地看了沈念禾一眼,却不着急应,而是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
沈念禾想也不想,便道:“家中长辈同我说的,许先生若是能寻得来一两副真迹对着看,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她也不再多说,再行了一礼,又道了谢,这才同裴继安一同走了。
两人在此处站了许久,虽是躲在檐下,外头风大雪大的,还是吹得人通身发寒。
沈念禾见得外头那雪越下越大,只觉得一时半会难停,便同裴继安道:“三哥,这风雪太大,天色也晚了,怕是路上耽搁久了不太好,婶娘在家中也要担心,不若咱们改日有机会再出来罢?”
裴继安只得应道:“也只好如此了。”
语毕,他也不回包间,而是径直去一楼结了账,又重新取了马车,带着沈念禾回驿站不提。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自然不知道自己才离开清景楼没多久,那许先生的从人便去得隔壁的包房找寻,又去寻了小二,问了他们来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