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的恩,两家又有这样的交情,那我与他便似异姓兄弟一般了吧?”
谢图阴阳怪气地道:“既是兄弟,正该帮一把才是,他那书坊,不给我接,给什么张属?是那张属同他亲近,还是爹你同他亲近?”
又道:“我记得张属当年刚来的时候,对爹还是俯首帖耳,尊尊敬敬的模样,这才过了多久,立时就换了尊菩萨拜,可见也只你把那裴三当做自己人惦记,我看那裴三可从未把你放在眼里!”
谢善怒道:“他放不放的,与我何干,我当年在他爹手下做事,把他当个小辈看,难道还同他一般计较!”
言语之间,已是隐隐透露把儿子说的话听进去的意思。
谢图撇了撇嘴,道:“爹,你是给衙门当差,在朝廷手下做事,什么在叫他裴家人手下做事?他又不姓周!你把这话学给那裴三听,看他敢不敢帮他那倒霉爹应半句?!”
又道:“也没见那姓裴的怎的照应你,当年你那样辛苦,做来做去,也没混出个官身来,若不是因为他,说不得眼下绿袍都有了,我哪里还得这般算来算去算这几个钱花,得个荫庇,轻轻松松,何等便宜!”
再道:“爹,你且去同彭知县问一句,知县也晓得衙门里离不得你,你说你去管书坊印书,难道张属还敢来同你抢不成?便是那裴三也只好退让开来。”
又翻来覆去劝说了半日。
谢善虽未松口,面上神情却是略有松动。
按着今岁的情况,公使库得利数十万贯,这般履历一摆出去,莫说做个经办的吏员很拿得出手,就是彭莽也要笑傻,考功表上足能写满一页纸了!
有公使库的功绩在,也不必叫儿子去辛苦修什么圩田。
自己的种自己知道,这一个并不是那等聪明能干的,还总爱挑肥拣瘦,平日里看在他老资历的面子上,又兼他时时还盯着,才做出个模样来,若是去修了圩田,一来吃不动苦,二来若是来年那田当真出了事,却还是不好兜着。
况且儿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裴继安虽然有能耐,可未必朝中肯答应,况且而今的知县彭莽,又不是什么能耐人,不能指望他帮得上什么忙。
如果只在宣县做些小打小闹的,实在不值得去掺和。
只是没有了圩田的功劳,想要出头,当下就只能从公使库印书坊那一处打主意。
还是得去抢印书。
给外人看到了,不知会怎的暗地里偷笑自己不要脸。
应当是要面子还是要里子?
***
此时此刻,不独谢善这一个为着儿子在踌躇,后衙里的彭莽也正为着圩田的事情发愁。
天时这样冷,那裴继安偏说要修什么圩田,修就修吧,毕竟钱是他挣回来的,将来修好了,功劳也多半能归自己,可风这般大,为什么还一定要叫自己跟着去看什么河堤……
等暖和点再去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