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沉不住气,为着还未确定的事情,只因一点猜想就开始哭鼻子,谢处耘一向自认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肯在沈念禾面前承认自己居然如此蠢且怂。
然而气也气了,怕也怕了,就这般轻易放过去,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谢处耘便做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恶狠狠道:“你晓不晓得此处荒郊野外的,危险得很,居然还敢一个人胡乱跑——若是出了事怎的办?!”
指着不远处的桥洞,诈她道:“看见那一处了没,那一处右边是不是有暗红的石头?你莫以为那就是寻常花石,其实是人血染的!前两年上元节的时候,县里就有上街的小孩被人拐了关在此处,后头虽是给找了回来,人却已经痴傻了。”
又教训她道:“你知不知错的?今后还敢不敢这样乱跑了?你才几岁,给拍花子的人掳了去,我要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谢处耘本就比沈念禾身量高,此时又站在上坡处,居高临下,指手画脚,还把从前郑氏教育他的语气同架势也学了过来,竟是自觉仿若在指点江山,气势如山一般。
一面训,一面心里笑,一面却还要努力学着裴继安板脸,暗想:怨不得三哥平日里这么喜欢教训他。
原来抓着道理教训人,实在畅快得很呢!
沈念禾却是暗暗好笑。
她也看出谢处耘是关心自己,只是这般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小孩披虎皮,虽说扮猛兽是扮不像的,不过论好玩倒是有几分。
至于什么对面的桥洞下曾经被贼人拿来做囚房,一听就知道是来吓唬人。
沈念禾还记得之前裴继安拿过宣州的州志回来,她在里头见得清池县县志,当中就写了有贼子把良家子弟掳了去,奸淫之后,关在城外堤坝下桥洞中的事情。
多半是这谢处耘特地张冠李戴来着。
“是我没想那许多,因听得三哥说今日要来量堤坝桥高并水深,在家时看到那图绘里头好几个地方都不太明白,难得能正见得对应之处,便径直过来了……”
对方一番好意,沈念禾就爽快认了错,还不忘顺毛撸了一下,又道:“况且谢二哥不是跟在后头?我见得你在,便没想那许多——便是当真有事,难道二哥管不住不成?”
谢处耘听得“二哥”两个字,虽然只是把他那姓氏去了,可念得出来,听起来竟是感觉完全不一样,不过短短一句话,给他品出几分平日没有的亲近,一时耳朵尖都微微发红起来,强自镇定道:“我虽是跟在后头,难免有走神的时候,若是一个没看好,这路陡得很,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然则他口中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忍不住暗暗点头。
虽然有些疏忽,不过这话确实说的也没错。
倒也不算笨到家了,知道有自己这个靠谱的二哥跟着,出不了什么事。
谢处耘是个好哄的,沈念禾暗暗给他顺了顺脾气,就又变回甚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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