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张属却全然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道:“沈姑娘莫要瞒我了,沈家家风厚朴,当年……”
他本想提沈轻云同老相公冯蕉,只是这两位一个下落不明,一个被贬黜而亡,此时说来,简直如同戳人伤口,连忙住了嘴,也不好再多问,讪讪走了,转而去找裴继安。
“官人帮忙问一问,我管的时候同那沈姑娘在的时候,明明下头是同一拨人,可做事的速度却全然不同,原本要花三天功夫的,不知为何,眼下一天不要就能做好,叫我学一学,也好照着做,岂不是好?”
又道:“也不求全学,教个一招二式的就够了——当年沈官人同那沈夫人何等人物,沈姑娘耳濡目染,所谓虎父无犬……女,大抵如此了,教得我一点,都受用不尽。”
话里话外,全然不相信沈念禾的回答。
在张属看来,沈念禾家学渊博,肯定是从父母、外祖家中得了不少绝学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只是多半因为秘诀不可外传,是以不肯告诉他。
他同这沈姑娘才认识没多久,又无什么交情,可裴官人就不同了,虽说明面上说什么是“妹妹”,可看那模样,多半这妹妹是要“昧”进家里的。
既然他们两是自己人,自然就不存在什么“不能外传”的道理了。
张属算盘打得噼啪响。
——左右都是自己人,沈姑娘是裴官人的“自己人”,自己是裴官人的左膀右臂,自然也算是“自己人”,四舍五入,推而导之,不就意味着自己也是沈姑娘的“自己人”了?
既是自己人,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
他又不会外传!
裴继安却没有多想,只他并未应下来,而是道:“管人并无什么一概而论的办法,只有一个道理,便是‘因势导利’,遇得不同人,要用不同行事——你去问她,倒不如去问一问下头的人是个什么想法,又为什么一下子做事快了这么多。”
张属若有所悟,果然去找人问了一圈。
衙门里被调来的吏员们各有说法,可有一个却是回得实在得很:“沈姑娘说了,她已是同裴官人提议,若是今次能做得好,会从公使库中调挪一百贯钱出来,按功分派。”
好人谁肯做吏员?
除却那些个在本地根深蒂固的,能做得老吏,吃拿卡要,欺上瞒下,赚得盆满钵满的毕竟还是极少数,大多数吏员不过无路可走而已,光靠月俸,养活自己都难,更何况养家?
小衙门里头加起来都不过二三十人,共分一百贯,若是做得好,一人就能分三四贯钱,抵得上一个衙前吏在衙门里头领俸禄大半年。
白捡的钱,谁不爱?
而县学的学生们则是道:“到底是冯老相公的外孙女,又是沈官人的女儿,怎好在她面前丢了脸?最害怕做得慢又做错的时候,她也不怪你,还要安慰你,说人做的事情,绝无可能全无错处,还要谢你辛苦,把事情全揽了过去,一个小姑娘家,就坐在桌子面前对着数字算,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怎能看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