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看,里头是白水焯的一种不知名瓜菜。
一桌其实只有一菜一汤,味道也说不上好吃,不是炖的,就是煮的,连油都少,可吕铤三下五除二,如同打娘胎里就没吃过东西似的,一盏茶功夫不到,就将所有东西吃了个干净。
他吃完之后,猛然醒过神,问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那小卒道:“官人睡了有一会,已是子时一刻了。”
吕铤犹豫了一下,还是再发问道:“外头事情是谁人在料理?听未听得人闹事的?”
小卒道:“是裴官人在料理,没听得有什么人闹事。”
吕铤心底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不是禁卫官们去管,是裴继安这个厚道人管,也算得上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自家管事时,怎么屁事就这么多,等到裴继安管起来,就安安静静了?
他饭饱汤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平,犹有些不信,颤悠悠站得起来,叫那兵卒带路往外头转一圈。
出得帐子,吕铤本以为外头黑洞洞,谁知道竟是隐隐有亮光,抬头一看,原是隔一段路就有一个营帐外头都挂了火把、灯笼。
——这样费灯油,不怕银钱不够吗?
吕铤管了几天帐,时时都在算钱,样样都想省,此时看得这一番布置,当先就担心起开销来。
就着烛光同前头带路小卒手上的灯笼光照,他往外走了一段路,果然见得沿途营帐成排成列,已经支好了,整个营地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得些许虫鸣,又偶尔有巡卫之人的走动声,一派安然有序的样子。
明明一个多时辰前还乱成一片,帐子也没有,木料也湿了,还说地面全是水,半点不能住,怎么现在就都不是问题了?
难道这些兵卒是看碟下菜的?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都吃了没有?”
带路小兵笑道:“早轮着去吃了。”
吕铤犹不死心,又问道:“都吃了什么?甚时吃的?下头那些个有没有意见的?”
他一问接着一问,那小兵只好一一回道:“同官人的差不多,只是那汤清寡些,也没有干饭,单有稀粥。”
又道:“时辰却不记得了……”
复还笑道:“有口热乎的就谢天谢地了,哪里……”
说到这一处,那小兵却是忽然闭了嘴,不再往下说。
吕铤有心要再问那些个吃食自哪里冒出来的,毕竟先头还说柴禾都湿了,怎好用来烧,却也晓得面前人多半不知道,只好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又左右看了看,半晌又问道:“去看看裴官人歇了没,若是歇了,再看看孟内侍那一处。”
那兵卒仿佛得了特赦,急急往前跑了,一面跑,心中一面发毛。
——方才自家实在多嘴,明明晓得前几日吕官人管事时都是吃冷水冷饭,下头抱怨不休,作甚还要夸今日的热,岂不是明着不给这当官人脸面吗?
赶紧溜了,溜快些才好,不要叫他记下自家的名字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