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太太又要带姐走,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团团圆圆一起过日子呢?
朝夕相处十几年,走就要走,陈妈真舍不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尽管如此,仍张罗了满满一大桌好菜,为少爷接风,同时为老爷太太和姐践行。
今天的家宴多了一个人,吴莉君红着俏脸,屏气凝神,家碧玉般地坐在姑子青青身边。
两口明年结婚,估计后年就能抱上孙子,李冠云越看越高兴,放下筷子笑眯眯地:“为民,该交代的全交代了,生意上的事问阿昌,家里那些人情往来他知道,琐事基本上不用你操心。其他人也很得力,就看你怎么用,怎么掌好这个舵。”
他年轻时去法国留过学,能一口流利的法语,同法越当局的历任高官相处融洽。过去十几年,几乎每天都会去运动俱乐部同法国权贵喝下午茶。
尽管全是为了生意,别人却不这么看。
日本投降,法军重返西贡时,不止一次收到过恐吓信,有的警告他不要支持法国人,有的甚至在信封里装上一颗子弹。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些恐吓信并非越南人的杰作,全是在西堤兴风作浪的华人干得。
他是尽人皆知的“亲法派”,吴廷琰的政治立场更明确,既反法也反-共。这个时候走未尝没有成全儿子,让儿子不受他影响大干一场的意思。
从未想过这么快就能当家,李为民感动不已,真舍不得他和丫头走。可想到西贡局势不是一两乱,不久的将来堤岸甚至会成为吴廷琰平定平川派军阀的战场,又意识到走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枪炮无眼,留在这里太危险。
“爸,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至少家不会败在我手上。法国四季分明,气候跟西堤不一样,您和妈到那儿要保重身体,一有时间我就去看你们。”
丫头再也控制不住了,摇晃着他胳膊哽咽地:“哥,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
在西堤生活几十年,亲戚朋友全在这儿,马素丹一样舍不得离开。但丈夫得很清楚,吴廷琰从法国回来之时,就是儿子抛头露面之日。跟法国人交个朋友就收到恐吓信,跟实力远不如法国人的吴廷琰混在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作为一个潮州人,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主妇,她非常清楚当家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往往风险越大收益才会越大。
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在吴廷琰身上压了重注,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笑盈盈地:“青青,你哥接下来要做大事,我们留在西堤只会让他分心,再你不是一直想去巴黎吗?”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
吃完晚饭,李为民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丫头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拉着吴莉君连箱子一起抱到房间,兴高采烈地一件件试穿起来。
当李为民敲开房门时,吴莉君还在镜子前比划着一件蓬蓬裙,微笑里满溢着分量得当的娇羞。
“喜欢吗?”
“喜欢,谢谢。”
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而且是他送的,吴莉君深情的凝眸一笑,这一笑摄魂夺魄,这一笑似水幽深。
李为青则举起一件白色a字裙,神情明媚地问:“哥,这些裙子全你设计的?”
“当然,另外我还开了一家服装公司,在巴黎有店面,以后想要什么款式的衣服自己去挑。”
“真的?”
“骗你做什么?”李为民微微了下头,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别光顾着自己,去的时候记得给你嫂子也挑几件。”
吴莉君羞的面红耳赤,憨态可掬地娇嗔道:“什么嫂子,还没成亲呢!”
李为民一阵悸动,不禁脱口而出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早晚的事,要不趁我爸我妈和青青走之前把事办了,省得他们总挂在心上。”
李为青姣好的面容上浮出一个极其恶俗丑陋的鬼脸,挽着吴莉君胳膊吃吃笑道:“好啊好啊,早成亲,让我吃完喜糖再走。”
日思夜想,想的就是这一天,可什么时候成亲是自己能了算的吗?
两家长辈商量过无数次,找人算过无数次日子。要按照什么风俗办,要请哪些人,李家要准备多少彩礼,吴家要陪多少嫁妆……事无巨细,全有规矩。两家在西堤有头有脸,办不好会被人笑话的。
吴莉君真不知道该他们两兄妹才好,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放下衣服依依不舍地:“为民,青青,我该回去了。”
西堤很封闭,同时很传统。
作为李家大少爷,李为民可以出去鬼混,甚至可以偷偷摸摸在外面养个女人,唯独不能在婚前跟未婚妻闹出丑闻。
来日方长,不能图一时之快让她难堪,更不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情不自禁拉着她手:“走,我送你回去。”
他从今天开始就当家,肯定有许多事要处理。吴莉君摇摇头,善解人意地:“不用了,家昌他们正在等你,而且又不远。”
她家司机就在外面等,正如她所离得又不远,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考虑到刘家昌等人确实在办公室等,李为民只能恋恋不舍地把她送上车,直到轿车消失在视线里走上二楼。
“为民,莉君送走了?”
“少爷,上次回来时我去了香港,平川派的事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一直得意下去的。”
……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根桩。李家能够飞黄腾达,与王、顾、李、丁四家几代一直忠心耿耿有很大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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