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三日之后,东湖一片平静。扶桑坐在一艘画舫上,四周都绑着帷幔,只是风时不时的吹来,偶尔掀起帷幔。时隐时现的,倒是凭添几分意味。扶桑端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一张焦尾琴,她拨动琴弦。
“姑娘。”烟淼捧着香炉走进来,那描金镂空香炉里头不断往上升腾起阵阵白烟。只是那香味格外奇异,烟淼将香炉搁在琴边,“万事俱备。”
香炉里头燃着的是彼岸花制成的香,这种花开在黄泉河畔,是地狱之花。传说中,这种花出现的地方,百鬼齐现。
“姑娘,这样做,那些河中的冤魂可就要灰飞烟灭了,是不是太残忍了?”
扶桑继续弹琴,随意道:“河中冤魂本就再难投胎,隐匿河中也是不断寻找替死鬼。我没有刻意收了他们已是恩赐。”
她一向都是个冷清冷意的人,烟淼跟了她这么多年也是知晓的,再不提什么了。扶桑除了舞技超群,旁人不知道她弹出的来的琴声也是美妙非凡。即便这样寂凉的夜里,这样凄惨的琴声听起来要格外有种意味。
一曲闭,扶桑收回手看了一眼外头,“烟淼,你将灯笼拿出来挂在檐下。”
烟淼点头,将灯笼拿出来掀开帷幔出去了。隔着一层帷幔,扶桑清楚看见在灯笼挂上去的那一刻里头的幽蓝烛光瞬间窜起来,她嘴角噙着浅笑,“今日你可是有福了。”河中冤魂无数,对这灯笼而言可是一件好事。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画舫底部微微抖动。扶桑也不着急,随手画了一张符点燃,那纸符被烧得只剩下一点灰烬,洋洋洒洒的落到精致的地毯上,随后画舫又归于一片平静。
烟淼掀开帷幔,探出半个头,“姑娘,来了。”
透过那一角扶桑瞧见离他们不远处也有一艘华美的画舫缓缓驶来,只是那艘画舫要比她们的大上不少。两边各挂着一串红灯笼,湖中有雾气,有了这红灯笼便能叫人清楚。
只可惜了,夜里挂上红灯笼除了能引来人,还有可能引来其他东西。扶桑站起来走出去,她低头望了一眼黑黝黝的湖面,看似平静,可谁又知道底下是什么光景。
“撞上去。”
两艘画舫虽然方向相对,可离得并不是很近,若是一旦逼近完全有时间可以避开。可是任是那艘大的怎么掌舵都无法避免,最后还是同扶桑这艘小画舫撞个正着。
画舫上的人都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波动,连案几上的酒樽也摔到地上粉碎干净。船夫即刻进来,“公子,咱们撞上另一艘画舫了。”
里头本来坐着好些人,其中一个不快,“怎么回事?哪个胆子这样大!”
船夫正要说话,身后便传来一个婉转好听的女声,“是扶桑的不是,惊扰了公子雅兴。”这下随着声音出现后,她缓缓自船夫后头走出来。
素手掀开帷幔,那白皙的手腕最先映入眼帘,众人瞧着那只手只觉得心神荡漾。随后整张脸露出来,尤其那双眼睛,似说还休,不是晋安城赫赫有名的扶桑还能是谁?
宋澈原先只在边上一个人喝酒,他是被四弟强行拖来的。只是这样纸醉金迷的聚会他并不喜,他更喜欢塞北大漠的孤烟长直,正独自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便看见扶桑的身影。
他浑身一震,端着酒樽的手迟迟没有放下。他想起前几日魏斌说的那翻话,她原是晋安城最负盛名的雅妓,倾城扶桑。
“原是扶桑姑娘!”今日做东的是丞相家的二公子,为人平日里就是附庸风雅。对扶桑也是倾慕已久,只是苦于从没有机会,今次一见自然大献殷勤,“哪里的话!是我的不是,若是伤了扶桑姑娘,还请多见谅。”
在座的都是城中家世显厚的公子哥,有些身边还带着女眷,扶桑一下子就明白了。想比是这些公子哥来了情意,在这画舫上小酌。她浅笑,眼波流转,扫到最角落里的那个人。
三日之前的那个怀抱还历历在目,她鼻息里总有那种清淡的气味,很好闻,扶桑心颤了颤,丞相家的苏决已经请她入座了,“不知扶桑姑娘要到,有失远迎,实在惭愧。”苏决立即喊人重新加了一副碗筷,“不知扶桑姑娘可否赏脸。”
”理应我做东才是,冲撞了各位公子,是扶桑的过错。“她提起裙摆,优雅的坐下。目光又扫到苏决身后的那个姑娘,一般这种聚会,请来的姑娘多半都是一些风尘女子,有貌有才,也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
只是这人竟然会是姮娥,扶桑想,这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姮娥今日盛装打扮,尤其是额头那个眉心坠在灯下越发显得模样甜美。只是姮娥的眼神莫名闪着些许邪气。扶桑望向她的时候,明显发现她的身躯变得很僵硬,扶桑也不在意只当没有瞧见,随口夸赞了一句,“原先还在想着要不要邀姐姐一起来游湖,哪里晓得姐姐早早就与人有了约,咱们在这相见也是缘分。你说是不是,姮娥姐姐?”
“能在这儿遇上妹妹,我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姮娥轻巧的笑,举起酒樽,“苏公子同我是旧识,便请我来游湖,早知如此我一早就喊上妹妹了。”
扶桑也举起酒樽一饮而尽,“姐姐客气了。”她如今可以肯定了,姮娥只怕是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苏决为她引见了在座的各位,一共十来个人,一一问候过后终于到了宋澈。苏决正要开口,宋澈却阁下酒樽,自己道:“在下宋澈。”
扶桑点头,含笑算是应允。苏决却是不肯放过,“子恒想必你还不清楚。这位是晋安第一美人,扶桑姑娘。也是,你才从塞北那样的清苦之地回来,自然是不晓得的。”说说罢又转头对扶桑道:“这位可是镇南王第三子,瞧着同我们一般大,可是确实年轻有为,已经在塞北打了胜仗回来的英武将军。”
塞北一直是晋朝的一块心病,常年战火不断,还是去年打了一场胜仗叫那些赫族人都投降了。扶桑虽说远在天子脚下,可也不是一无所知,比起这些只会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宋澈委实是个人物。
“宋将军,久仰大名。”扶桑主动挽起酒樽朝他一举,“那一仗十分漂亮,扶桑虽未亲眼所见,但街道小巷口口相传,宋将军用兵如神有乃父之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