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今生我把酒奉陪【三】

    言下之意就是在嘲笑她没胆量。扶桑也不恼怒，“大人见得多了自然不以为然。只是这些人生前作恶的时候一定没想过死后还要偿还。”

    每件事都是公平的。有些人生前坏事做尽，却也同样享尽荣华富贵。却不知道死后你生前所犯的作孽都要一点点偿还，人间尚可讲情，可到了这地府就是真的铁面无私了。

    所以凡人才总会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十三地狱血腥浓重，嗅一口都叫人作呕。扶桑强自忍住，那池子中一片血红，有无数的厉鬼就泡在里面发出绝望的叫喊声。扶桑抬头去看，四面的岩石不断有血出来，将池子一点点注满。等全部将厉鬼淹没之后又慢慢退下去，这样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这些血都是他们生前害过的人的。如今一点一滴的还到自己身上，也算有始有终了。”程判官指挥边上一个鬼差，让他将池子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厉鬼捞上来。

    那方士生前为楚王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坏事，要在这一层中服刑足足三千年。生前多么风光无限的人，此刻也被刑法折磨的虚弱不堪。

    “你是当年为楚王做事的方士？”扶桑有些不能确信，充满疑问的眼神飘向程判官。

    “不会有错的。他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大约是时间久了也就成了这个德行。”在他的授意下，边上的鬼差一鞭子甩上去，那厉鬼疼的在地上打滚。

    扶桑不忍心，蹲下身子，“我不为难你。我只问你，当年楚王死后为什么没有魂归地府？”

    那厉鬼支支吾吾，眼神空洞。神智早就在这血池刑法中全部磨灭了，离刑满遥遥无期，他没有盼头一天天就这么捱着，已经逐渐麻木了，连带着生前的许多事情都要忘了。

    扶桑从他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里大约了解到，当年楚王应该是用了一种禁术，好让自己死后魂魄得以藏起来。所以地府派出去的鬼差空手而归，楚王的魂魄应该是藏了很久，但是为什么一直没有被发现。

    “只有一种可能。楚王用的那个术法应该是可以让自己的魂魄不断附身，魂魄一旦附身，鬼差是不会发现了。”

    距离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很多年。在这些岁月里楚王完全可以不断地找替身，一个接一个，他才得以完好的留下来。

    “这样的话他在暗，我在明，只怕事情更棘手了。”这一趟地府之行虽然有所获，但扶桑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离开地狱后判官将她送到路口就停下了脚步，“姑娘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还希望姑娘也能够言而有信。”

    “扶桑虽只是一个女子，却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扶桑做下承诺，“他日只要大人一句话，扶桑自然当仁不让。”

    告辞之后她就去找宋澈。黑白无常虽然不靠谱，但也说话算话将宋澈保护的好好。她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石桌上，周围一片火红彼岸花，他一身白衣格外醒目。

    君公子如玉陌上双。她忽然不舍得打搅了这好景致，只在边上静静瞧着。这一天委实惊心动魄，可是慢慢归于平静后还能这样看他，又怎么不是一种享受？

    干将深爱莫邪，所以死后执念不灭，生生世世也要等她回来。

    莫邪心系干将，宁可不要荣华富贵，宁可慨然赴死也要所爱的人活下去。

    楚王心思毒辣，可是总有一抹柔情留给了最深爱的女子。

    原来情爱这一回事，都是半点不由人的。世间所有的事情也都逃不开一个情字，为情所困才会变得不像自己，才会做出许多往日不会做的事情。

    “怎么不进来？”她回过神，宋澈已经发现她了，站起来朝她走来。扶桑收回惆怅，换上一副笑脸迎在前头，“我在想怎么会有模样这般眉目如画的公子。”

    衣冠胜雪，眸如辰星，可不就是眼前的他吗？扶桑脸色微微发红，“阿澈，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其实不管过去多久，他都会等她的。天长地久，矢志不渝，总归会等下去的。

    他知道她定是遇见了很多的事情也不逼问她，只是牵过她的手，发觉冰冷一场，忍不住皱眉，“这么凉。”他握得更紧了，“他们说你在地府待得久了灵力会慢慢减弱，我们回去吧！”

    他无时不刻都在担心她。扶桑点点头，“嗯，我们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