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曾经沧海难为水【一】

    婆婆一直不放心，在海滩上迎着风看了他们好久。扶桑招手招到整个臂膀都麻木了，直到再也看不到婆婆才罢休。阿西的技术还凑合，虽然比不得那些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但在扶桑看来已经很稳妥了。

    小光脑子不太好使，说不清具体位置，只给了扶桑一个笼统的大概。这也是她为什么要一早就出发的缘故，总要空出时间来找那座冰岛，否则一切成泡影就得不偿失了。

    海面上风更大，扶桑站了没多久就手脚冰冷。阿西大概是已经稳定了航线，此时也空出功夫来，“外头风大，姑娘还是进去避一避的好。”

    “不碍事的。”她不敢进去，她要在外面守着，方便能辨清方向。

    阿西似乎是笑了一下，清冷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姑娘出海想必也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吧！”

    扶桑犹豫了片刻，反正现在船上也没有旁人。她惯不会撒谎隐瞒，况且她虽然同阿西才是第二次见面，但她觉得阿西应该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扶桑搓了搓手，“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出海？婆婆说这几日海上最是不太平，一般的渔船都是不愿意的。可是你为什么愿意？”

    其实是阿西她还是有几分庆幸的。她将要做的事情会有些危险，如果是一般的渔夫只怕只会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她知道阿西该是不会的。

    “我问了姑娘就会据实相告吗？”阿西垂眸，冷清的面容绽出一抹真心的笑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扶桑姑娘既然相信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你。”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扶桑选了块干净窝风的地方席地而坐，“那我便实话实说了吧！我出海是为了找一个地方，传说这个地方只会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出现。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以宁可冒着可能出现暴风雨的危险也要出海。”

    “我知道那个地方。在我们这里有个传说，说那里是魔鬼之地，住着恶魔，每到月圆之夜那座岛就会浮出海面，人遇上了九死一生。”阿西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特别淡定，“扶桑姑娘肯跟我说实话，我很是感激。姑娘且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

    这下轮到扶桑惊讶了。阿西不过是个凡人，为什么会这么从容镇定。结果阿西只是远眺海面，他一头束好的长发此时也被风吹得凌乱，“你不知因何而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离去。这样的人生其实是很没有意义的，我生来便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怕的？”阿西回头冲着扶桑微笑，“这里风大，姑娘还是先进去吧！等到了晚上再出来也不迟。”

    她点点头，确实是太冷了。扶桑拢着斗篷钻进船内，里头生着火盆，上头一小铜吊子里的水已经烧开了。扶桑到倒一杯喝下去，身上才渐渐回暖。

    她本来只想靠着火盆小坐一会儿。可是太暖和了，靠着靠着就闭起眼昏沉沉的睡去了。这一次她又做了一个梦，同上次一样，梦中百转千回，可偏偏看不清梦中人的样子。

    城墙高高，夕阳无限好。女子一身白衣坐在上头，头顶是浮云，身侧就是他。他在吹箫，那曲子她也不知道名字，只是觉得很好听。

    “范蠡，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深意重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他摸摸她的额头，“这是我为你做的曲子。”

    “真的吗？”她抬起头，满脸惊讶，“真好听，它还没有名字吗？那我能不能给它取一个？”

    他收箫小心的放在一边，城楼上风大。他怕她着凉，轻轻龙拢住了她，“自然可以。”

    范蠡总说她不够聪明，可总怕她变得太聪明。因为有他，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玩笑放肆，无论她惹出什么样的烂摊子，，他总能替她收拾干净。这一生有他，已经足矣。

    “那我要叫它夷光。这是我的名字，以后只要你吹起这首曲子，就会想到我了。”她故意昂起头，撞到他的下巴，看着他吃痛的表情心里一乐，“这样哪怕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但是我要你一生一世都记得我。”

    “傻姑娘，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他凑过头去，轻轻的吻在她唇角。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很快很轻，却带着无限怜惜。

    他曾这样深爱着她，情爱刻在骨髓之中。这一生一世，他都要娶她，同她白头到老的。他们注定要在一起，又怎么会分开？

    只是但是一语中的，多年之后他冒着大雪赶到吴王宫。当时大雪纷飞，前线战火纷飞，他带了一件红色的斗篷，他要亲自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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