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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范蠡不过只做错了这么一件事,而代价却是永远失去了所爱。西施离开的那些年里,他肯定也曾无数次遥望吴王宫的方向并且彻夜无眠,可惜往事不可回首。
从他说了那句话,做了那个选择,今生今世他就再也失去了那个人。
她继续往前走,墓道的尽头是两个门。一左一右,门里面点着长明灯,看上去没有什么不一样。她站在原地也很为难,不过有一点她大概能够相信范蠡的。
这座墓中应该没有殉葬者。西施那样的女子,他不会容忍有人死后尸变弄脏她的陵寝。她那样的女子,举世无双,生前他给她的太少,死后也绝不会让旁人打扰他们的宁静。
她选择了左边的门,既然不会有尸变的尸体就证明暂时还是安全的。她实在太累了,腿也疼的厉害,只能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选了一个离长明灯比较近的墙,把头靠上去。睡之前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在她周围画了一个避魔圈,万一有什么事她也能马上醒来。
这一次她又开始做梦了。梦中范蠡和西施的模样依旧模糊,这应该是他们决裂之后的场景。越国的城楼下她一袭鲜红嫁衣衬得姿色无双,世上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女子了,嫁衣如火,她曾想过的终有一天要这样嫁给她最爱的人。
可是现在范蠡就在她身边,然而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生的并不算好看。她自小父母双亡,过的一直很艰辛,长年浣纱手心里也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范蠡以前最爱捏着她的手心,同她说话,“以后我们成婚了家里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你只要能陪着我就够了。”
誓言应犹在,说的那个人却已经变了心。她擦了擦眼睛,转过身。越王站在最前头,“此去万里,吴王宫中美女甚多,你必要小心。孤也知道是委屈你了,以后,等以后孤一定会记得你这份恩德的。”
文种脸上也不好看,这件事终归是自己出的主意。他向来理直气壮,只是今天难免词穷,“西施姑娘,越国的百姓都会记得你。”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要越国百姓记得有什么用?她所有心愿都和那个人有关,为他生,为他死,因他笑,因他哭。他要她陪着她,那她就一生一世都不离开他。
他要她去夫差身边承欢身下,她也都答应。
“范蠡,今日一别往后再无相见可能。你可千万要记得,今日一切都是你心之所愿。往后若是后悔了,可没有挽回的余地。”她嘴角轻扬,一如既往的笑。那笑容真是艳丽,旁人穿一身金银只会觉得艳俗无比。可她生的好,冷生生压下去了反而只叫人觉得雍容华贵。
她从前惯不爱这些的,她喜欢穿最简单的布衫,头上也没多少首饰,可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往那儿一站,便是天地间都失了颜色。
“保重。”他忽然低下头再不敢去看她一眼。千山万水,吴国同越国之间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她没有说错。只怕这一生,他再没可能见到她。
“你对我,就只有这两个字吗?”她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范蠡我就要走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还有没有别的要对我说?”
她静静的瞧着他,期盼他说出那句话。她想如果他此刻开口留住她,那么即便冒着被所有人唾弃责骂的结果她也都不在乎。
她所想要的就只是他的那一句话。
夷光,不要走。她只想要这一句话,范蠡,只要你说出来,地狱天堂我都随你去。可是没有,他再也没有说一个字。她便彻底死了心,转过身,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泪如雨下。
“珍重。”她最后留给他的就只有这两个字,然后决绝的上了车架。这片故土她没有再多看一眼,已经不再值得她流连了。
从今日开始她不再是那个溪边浣纱的女子夷光,她是带着使命进入吴王宫的西施。
“扶桑姑娘,醒醒。”睡梦中似乎有人推自己,扶桑动了一下终于醒来。眼前有些模糊,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这灯油里面有毒,闻久了会叫人昏迷。”
“阿西,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晃晃头,视线清明许多。在他的搀扶之下她爬起来,“多谢,要不是你恐怕今日我要死在这里了。”
阿西面无表情,走过去吹灭了长明灯。然后点燃了自己的火折子,“我爬上了山顶的墓穴入口,我怕你一个人有事,所以就进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