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看烟花绽出月圆【一】

    程昀目光远眺，远处的夜空里星辰点点，一切记忆都仿佛被苏醒。程昀半响才道：“扶桑姑娘，多谢。”

    “大人不必谢我，今日种种，来日也算是一种因果。大人精诚所至，早晚都能如愿。”扶桑浅笑，同程昀道别，然后转身走了。

    一路上赵玲珑还是不放心，“阿泽真的不会有事吗？”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不知道多少遍，扶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不过将心比心，自己爱的人怎么可能不担心？扶桑安慰她：“没事，他的魂魄很好。过了明天，你们就能相守了。”

    过了明日他们之间就什么阻碍都没有了，没有人妖殊途，没有身份不等，于她、于宋泽都是全新的开始。

    “扶桑，谢谢你。”赵玲珑再次感谢，“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真的没有机会了。阿泽是个好人，可是我不忍心我拖累他一生。子恒，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是我和阿泽都想为自己活一次。”

    宋澈还能怎么说。赵玲珑也不是没有牺牲的，她也是放弃了自己的百年道行才换来同自家二哥这一世的圆满。况且他深爱扶桑，也明白爱而不得的道理，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等送赵玲珑回到兰园之后，扶桑去厨房偷了一壶酒，然后带着他上了屋顶。她坐下来，远眺前方，“我还没有试过在镇南王的屋顶上看星星呢！”

    宋澈心情不佳，实在没法子陪她笑。扶桑也是知道他心里的不痛快，喝了一口酒后道：“阿澈，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我同你有缘，所以我们相遇，可是如果这缘分很浅薄呢？那我同你有过一面之缘后就不会在一起的。”

    “那是因为我死缠烂打，不曾放弃。”宋澈也灌下一大口酒，“母妃到了明天肯定难过，万一承受不住可如何是好。”他们家里风气还算好，没有什么庶子姨娘的。他娘生了四个儿子，除了最小的老四比较调皮，但是几个兄弟感情好也是真的。

    宋泽的魂魄虽然得以留下来，可是肉身确确实实是死了，明天过后世上再没有他二哥这个人了。宋澈又喝了一口酒，“那时候父王想立我为世子。我本无意，又怕伤了大哥的心。二哥跟我说，我们四个兄弟都是一条心。谁是世子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们几个兄弟里其实最聪明的人就是我二哥。”

    “大哥敦厚，可颇为耳根子软了些。老四散漫，小聪明是有的，却不用在正道上。我也比较笨，只会打仗。可二哥不一样，学问做得好，字写得好，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是很有名气的神童了。”

    “宋家有的已经太多了，时间久了皇上心里就有了不满，生怕我们功高震主。所以二哥为了让镇南王府不那么扎眼，故意藏拙，其实以他的才华状元郎是绰绰有余的。他不肯，整日里一副放荡公子哥的模样，但是我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家好。”

    扶桑没有兄弟姐妹，不能体会宋澈说的这种心情。但是她知道宋澈很难过，她靠过去，“你还有我。阿澈，你二哥之前一直都在为镇南王府活着的。只有这一次，他才能真真正正的为自己而活，天高海阔，他终于能和自己爱的人浪迹天涯。你该替他高兴，你想他，放在心里他自然知道。”

    “正是这个道理，我虽也懂得，但到底是个凡人无法参透。”宋澈怕她冷，将她裹进怀里，“你莫要替我担心，我扛得住。倒是你，你同程昀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此事她同程昀有约在先，暂时还不能透露。扶桑摇头，宋澈苦笑，“连我也不能告诉？”

    “对不起，阿澈。”她面有愧色。她同宋澈之间的确是不该有任何隐瞒，但是有些事情她不能做主。

    宋澈也不逼她，“无妨，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酒喝完，两个人各自回了房。现在的安宁只是暂时的，到了明天一早只怕就要大乱了。扶桑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明天一过镇南王定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可怜宋澈回来还没几天，又要忙起来了。扶桑有时候还是很同情宋澈的，旁人只道他是镇南王最出色的儿子，是晋朝最厉害的年轻将军。

    他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却也是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大将军。他前途无量，却也曾一次次的鲜血淋漓，宋澈的每一步都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第二日扶桑起来后用了一点清粥，刚放下碗婢女就一脸难过的冲进来，“扶桑姑娘，二公子没了。”

    宋泽没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扶桑却有些恍惚，她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幅古怪的画面来。她看见宋澈在沙场上奋力杀敌，身上、脸上全是血，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一支暗箭一下子刺入他胸膛。

    她好像都能听到箭矢刺破血肉的声音，宋澈低头看了一眼，咬着牙将箭拔出来又砍杀了好几个敌军，最后才合上眼重重从马上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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