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乐羊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却没有任何沮丧和消沉,话题突然一转,“但是不要灰心,我给你说过好几次,我可以满足你入仕的愿望,你难道不相信我?”
“我希望自己还能相信。”李克觉得乐羊在说宽慰自己的话,虽然不信,但也是好意。
乐羊将全军带到了东门通往中军大帐的通道上,北门的营帐已经陷入了大火之中,没法搭建工事,乐羊军将所有的鹿砦、拒马都搬了出来,在东路上摆放好,却没有完全阻拦道路,他们还要等待魏庵辽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庵辽率领着一些残兵败将赶到了这里,他和其他魏氏公族有点不一样,看起来是一个天生的武人,他面目很凶恶,两只眼睛像两盏灯,全身的横肉几乎可以撑破身上的盔甲。
“乐帅!”他的车停了下来,“快跟我们一起撤退!西门已经被破,南门和北门也挡不了多久。”
魏庵辽看起来害不能理解公子成的安排,李克听到乐羊拱手道:“命令是让我们为魏帅断后,魏帅快走。”
“这怎么能行!”魏庵辽大叫道,“乐帅,这次你们北门压力最大,牺牲了不少人,就你们这点人怎么断后?”
李克心中不由得一暖,这个魏庵辽倒是心思简单。现在乐羊部残兵只有两千不到,大部分都在北门坚持,恐怕现在已经所剩无几,箭矢数量也不够,乐羊手下的庶民士卒本来就多,现在很多人更是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
魏庵辽看了一圈,叫道:“我留下一千五百人帮你,等我们突围了你们一定要跟上!”
“多谢魏帅。”乐羊拱手深躬,李克看得出来,就连乐羊都被魏庵辽的义助感动了,两千人几乎已经是魏庵辽现在残部的大部分人手。
等魏庵辽的部队离开之后,乐羊命令士卒们用拒马、鹿砦挡住通道。但是这里是营寨,不是城池,秦军如果一边放火一边行军,将通道两边的营帐都烧光,这些拒马、鹿砦也就没有意义了。乐羊还拿来一杆自己的帅旗,把它放在梧的手上。
“你就是你们旅帅的掌旗了。”乐羊用仿佛在吊丧的脸色道,然后拍了拍李克的肩膀,“死前还能当一次旅帅,不错了。”
“你要去哪儿?”李克愣了一下。
“你应该问你要去哪儿。”乐羊笑道,“你现在赶去东门那边,没准还能跟魏军一起突围。”
李克愣了很久,才意识到乐羊在做什么。虽然类似的情景在今夜已经上演过一次了,但这次似乎比上次更可信,因为乐羊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他那标志性的神情,没有任何刻意的地方。
“公子的命令就是这样,他想让我死。”乐羊叹了口气,“就像被他害死的很多人那样,我终究是没办法逃开的。”
李克沉默无言地看着他,他一时间竟然想和乐羊一起待在这里,乐羊是历史上的名将,应该不可能死在这里才对……但是东边显然才是更安全的方向,“你真要死在这里?”
“实在不行我就投降。”乐羊叹了口气,“虽然庶长晁可能不会信我,但也不会杀我,你在公子那多吹吹风,没准他就把我赎回去了,虽然希望也不大。我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在这里。”
当李克率领着一千多人冲向东门时,他回头看着乐羊的背影,在这漫长的一夜当中,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注视着乐羊的背影了,他再度看着乐羊竖起了那杆“乐”字大旗。现在再竖旗又是为什么呢……李克忍不住再次皱起眉头。张曼就站在他身边,他就算不说话李克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干脆摆手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东门的战斗还在持续着,李克本来以为公子成已经快突围而出,但现在看来全军都被困死在了东门外,寨墙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秦卒,弓手们没有办法对地面上的魏军提供足够的支援,而兵车队的冲锋看来也没有撕开敌人的阵线。
“李克!”魏庵辽在寨墙下看到了李克,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乐帅呢?”
“乐帅让我过来,他自己带兵断后。”李克连忙拱手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安排。”
“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魏庵辽叫道,“我挤都挤不出去,秦军的阵线太坚固,如果没有外援,我们必定就输了!”
“公子!公子!”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呐喊声,“公子受伤了!”
李克连忙看去,只见人群中分出一条通路,几名士卒将公子成抱回来,有人拿了几个木箱子,让公子成扶着坐在地上,他的身上中了两支箭,一支射入胸口,幸好是右胸,而且被铜甲阻挡,入肉不深,可就算如此,今夜他已经中了三箭,实在是没法继续战斗。
“公子!”不知道又是谁叫道,“张帅重伤,公孙尤也中箭了。”
“让他们继续冲!”公子成大声叫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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