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死了庶长晁,无人可以证明。”魏侯沉声道,语气虽然温和但是不容质疑,“可是广却有朋可以证明,当时成子已经重伤,而且事后也自称对此事不知情,孤看不出广依仗着自己是成子的儿子就冒领功劳。虽然你的言辞也很坚决,但我还是觉得……乐帅说的是对的,你应当是看错了。”他说道乐羊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是想不起来乐羊的姓名。
难道就这样了?李克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庶民,在军队中立下功劳都会被权贵夺走,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赏罚?不……也许不仅是这个时代的问题,就算在自己那个时代,每次战争过后,又有什么功劳是分给中下层的将士的?
李克几乎感觉快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
“但你射死了庶长晁的替身,这个连成子都可以为你作证,所以我会赏你一点田地,让你做我安邑的‘国人’,只要你用心服侍,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会成为贵族,不急于这一时。”魏侯温和地道,但他的每一句话其实都透露出他真正相信的人是魏广、魏朋,这明显是在暗示自己太急功近利。
国人……一国国都的邑民被称之为国人,自己日后的命运多半是被魏侯征召,成为他直辖的私兵一员。这当然也不错,能够接近魏侯本人,但只有在战争的时候自己才能为魏侯服务,至于自己的十年大计,根本就无从谈起。就算自己成为了魏侯自己的属民,自己的地位难道会有什么根本变化吗?
不会的……自己还是一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庶人。
“君上,贱民出身的人就是这样,他们的话都不可相信,这人是瑕阳大夫的私兵,恐怕早就心存不轨,想要妖言媚主。贱民没有信义,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大家看这贱民上蹿下跳的样子,现在就算推出去杀了他,他也没有吃亏。可是一旦君上信了他的话,那就能获取暴利。”魏广摇头晃脑地道,似乎对自己的说法很满意,“君上,贵贱有别,让他出去吧。”
“广,你这话说得也过了。”魏侯淡淡地道,但却并没有对魏广的话提出反对。
李克知道,自己只剩下一条路,虽然是一条没有什么希望的路,“君上。臣虽然出身平民,但并非无礼之徒!臣受教于卜子夏,从小在西河学宫长大,出师以来一直想寻找君上,入仕魏氏,绝非公孙广口中寡廉鲜耻之辈,还请君上明察!”
终于说出来了……可是他们会相信吗?自己真是在一个最愚蠢的时机说出了这番话。李克深深地吸一口气,向四周看去,中军大帐中的人却已经被李克的话惊住了,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无人说话。
魏侯轻轻眯起眼睛,眼神第一次变得锋锐起来。
当李克不知道该做什么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乐羊。
“他说的是真的。”
李克下意识地回头,他看到乐羊手上拿着一张木牍,“君上,臣能证明。”
他手中的,正是段干木写给魏侯的荐信。
现在,李克终于知道乐羊为什么屡次三番地说,他能帮助自己入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