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的步辇在乾坤殿附近落下,即使没有步行,光出来一趟,身上也起了一身薄汗。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她身后,隔老远便瞧见一群大臣穿着官袍跪在乾坤殿门口,头发斑白,身子骨却极为硬挺,将那脊背挺的直直的,为首的正是宋太傅,宋安正。
她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一旁穿着官袍却未跪下的背影上。
这道背影是她极为熟悉,长身玉立,如同冬日的梅花一般傲然,也只有宋岩了。
她不急不缓走过去,张怀德唱了一声:“陛下到!”
一群老臣,连同宋岩跪下行礼。
周尧却不急着叫她们起来,目光在几位大臣的身影上来回扫视,不急不缓道:“诸位大臣这是逼宫吗?”
随着她的这句话一出,肉眼可见几位大臣身体一颤。
他们哪里敢逼宫……
她略微顿了顿,轻笑一声:“都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瞧瞧,是哪些大臣呐。”
气氛静默了一下,皆僵硬的抬起头,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后悔。
女帝最是喜欢轻飘飘,几分散漫的姿态,做出令人害怕的事。
宋太傅宋安正,也同样迟疑的抬起头,微微看了她一眼,仿佛透过嘴角的那抹讥笑,穿越时空回到多年前。
也是这般的笑意,那些附庸喜欢周国女子三寸金莲的学子,其中不乏他的学生,三百多人,都被她无情的砍了脑袋。
彼时先皇还在世,不少人也去求情,当时的陛下,利落抽出长剑,砍掉桌角,扬言求情者犹如此桌。
起初很多人以为她只是威胁,也有几个固执的大臣,结果被她砍伤。
当时宫内宫外哗然一片,宫外说她暴虐无道,难堪大任,不少大臣联合上奏,请求废掉太女。
周尧坐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目光落在衣袖上,不紧不慢的挽了挽袖子:“诸位大臣,此事无可商量的余地。”
此事她已经等待许久,恰逢三国来贺,给了她一个合理契机。
“陛下,大晟祖制沿袭数百年,哪能直接这般草率的说更改便更改啊。”
“是啊是啊,那是大晟先祖留下来的。”
周尧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抿了一口,瞥见宋太傅鬓角的汗水,淡淡道:“先祖留下来的便不能更改吗?那大晟历代,重文轻武,如今大晟文武并重,邢大人难道以为,那般的大晟能驱逐匈奴,收服南蛮吗?”
她骤然将茶搁在手边,继续道:“朕知你们为何阻止,无外乎觉得,大晟历朝历代皆是男子,朕若是连唯一剩下的祖制更改,这便不再是大晟,而是我周尧的天下。”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诸位大人迂腐至此!”
“何为爱国?爱的是属于大晟的国土,祖祖辈辈生活的故土,你们可以不爱朕这个女帝,朕不难过,但是请深爱这片土地!”
“若是大晟一贯遵循旧例,怕是与现在的孟国,周国何异?你们此刻怕是满脸憋屈的在这里,跪求朕不要和亲吧?”
不戳你们肺管子已经算客气,还啰里八嗦的嚷嚷请愿。
她静默的端坐在龙椅上,不再出声,良久才唏嘘一声说道:“只有国盛民强,你们才能争吵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如今孟国来使,诸位怕是已经心知肚明,实为皇子和亲。”
“三国来使都在四方馆居住着,诸位大臣如此逼宫,怕不是告诉他们,大晟君臣不合,届时给了孟国,云国,周国可乘之机?”
她微微侧头落在跪在地上的宋岩身上,继续开口:“诸位爱卿,你们身处于权利的高端,可曾体会过农耕?知晓百姓苦难?”
真的是日子过得舒服,太闲了!
她递了一个眼神给张怀德:“这个锦囊之中,是一些蔬菜种子,诸位大臣拿回去在自家庭院种植,不可假手于人,成熟之后,给朕写一份不少于八百字的感悟!”
愁死这帮大臣!
周尧瞥见几位大臣的错愕,她象征性抿了一口茶水,施施然起身:“朕不想看见尔等闹这些笑话给其他三国听,此事便这般吧,诸位可有异议?”
宋安正紧握着锦囊,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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