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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一将碗筷放好,低着头道:“已到绵州。”
绵州在已在北部,若是按照进度,再穿越两州,便可到达般若围场。
周尧坐下喝了一口汤,忧心询问道:“君后可一切安好?”
如今肚子已大,行动不便,而路途遥远,甚是劳累。
玄一立在一旁侍奉回道:“君后一行安然无恙。”
周尧松了一口气,轻叹一声:“如此便好,还是趁早解决镇远侯一事,早日赶回般若围场。”
傍晚,连日的雨可算是停下,最后的太阳在大地留下余晖。
周尧处理完政务,立在窗前,抬手接住余晖,指尖传来暖意。
她叹了一声,玄一被她遣去知州府,赵霞光传来翁知州的重要消息。
她兀自走下楼梯,出了客栈,这些时日可算是闷坏了她。
沿着河道走,一头青丝用木簪浅浅绾起,凉风吹在身上,衣袂翻飞。
林州的河道与京都不一般,两旁都种着杨柳,余晖洒落在泛黄的柳叶上,与远处的青山,近处的流水人家相互映衬。
她神色平淡,呢喃道:“清凉亭上几株柳,霜夜凉风下夕阳。”
静默了片刻,勾起嘴角,淡然而笑:“依旧明年二三月,小金山上看鹅黄。”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前句萧瑟悲凉。后句春暖花开,否极泰来。”
来人的声音更近了一些:“待到明年二三月,池上依旧柳依依。”
周尧闻言挑了挑眉,身姿一动未动,目光落在流水之上,片刻才淡笑一声:“你怎的来了?”
她侧眸望去,宋岩穿着一袭老竹色衣袍,原本白皙的脸庞黑了些许,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硬朗。
他拱手浅笑,一双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嗓音之中带着几分笑意:“您的话语之中,颇有几分嫌弃臣的意思?”
周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啧,还能活着回来?”
她抬手将碎发别入耳后,侧眸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见他毫发无损,嘴角上扬:“听闻苏珏与你甚是交好,他有龙阳之好,还以为你被苏珏凌辱了呢。”
宋岩闻言,眼底灼热,嘴角微扬,宛如春风拂面:“陛下便是这般盼着臣吗?”
周尧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道:“你连夜而来?”
林州虽与嘉州毗邻,两城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
宋岩垂下眼眸,不答反问道:“您一路而来,可曾洞察出,地方官员的盘根错节?”
周尧面色如常,淡淡望着被风吹起的杨柳枝,声音平淡:“或许你也知道,我接下来会做的事。”
宋岩沉默许久不答,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眸里,藏着几分深意。
“臣知,世家大族该撼动了。”
他抿了抿唇,望着她神色,眉目之中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漠与疏离。
许久,周尧忍不住叹了一声,语气之中颇为无奈:“宋岩,你可知,宋家……”
“臣知。您所图绝非拘泥于大晟,这天下是您的,您不必因臣的存在,而阻扰您前进的步伐。”
宋家如今在京都鼎盛,即使失去二叔那一支,宋家却丝毫不曾撼动,在任何一位帝王的眼中,都是眼中钉肉中刺,陛下却还是扶持他位列尚书。
周尧抬手抓起他的手,目光与他对视:“宋岩……”
他犹豫了一下,手颤抖的抓住她的手,声音藏着汹涌的情绪:“臣知陛下所想,所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本是上天入地的龙啊……
“好。”
周尧踮起脚尖,闭上眼,吻了上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世家大族,宋岩,她都要。
多年之后,周尧想起这日,不禁都感叹自己的莽撞,却常常庆幸今日的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