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进一张骨牌,不需用眼去瞧便知道那是一张白皮。清一色自摸!只听他大喝一声:“胡拉!”威风凛凛地推牌而起。
可是不知为何,眼前忽然多出几眼黑洞洞的枪口来。那队官揉了揉眼睛,才惊觉真的是枪口,枪口后是几张陌生的面孔。
卫青怪笑道:“军爷大哥,这回小弟胡拉。”
进入东营的战士们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扑进一个个帐篷,没有遭遇丝毫抵抗。熟睡的狮子和熟睡的绵羊没有多少区别,熟睡的清兵们来不及吭一声就已被全部制服。
解决了东营,中西两部分的问题就简单多了。中军主要警戒南北方向,西营自然是守备西面。谁能料到会祸起萧墙?
这时战士们平日苦练的外科手术式战术充分得到了应用,各种特种作战技能层出不穷。几乎每一个守卫都是稀里糊涂地死于来自背后的突击。战斗结束时,没有遭遇过一次像点样子的抵抗。
又是一场零伤亡的战斗,谁说大刀长矛不能战胜洋枪大炮?
三
余英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感激,直勾勾盯了石铮半晌。忽然又起了些疑惑,神情尴尬地问道:“石将军,我听过您的大名,请恕我无礼,你既非同盟会员,也不是袍哥,为什么要甘冒奇险搭救我们?”
石铮望着这位遍体鳞伤的四川同盟会长,认真答道:“因为我们是同志,我的组织是中国**。”
余英愈加惊奇:“我从未听过中国有这么一个党派。”石铮微笑道:“我们是新成立的,慢慢你就会了解的。”
又详细解释道:“虽然我们两党信仰不同,可是在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的问题上,我们是绝对一致的。”
余英疑问尽释,吐出一口长气,点头道:“所以我们就是同志了。孙总理说过,反帝反封建者都是我们的同志。”忽然长叹一声,沉痛道:“同盟会中出了叛徒。”
沉默片刻,又望向石铮,眼神中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开口。石铮鼓励道:“余会长,既然是革命同志,有话不妨直说。”
余英终于下了决心,低声道:“石将军,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石铮心知他必有重任相托,直截了当道:“只要是革命活动,我们**人都没有理由拒绝。余会长需要我们做什么?”
余英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感情,这种感情可以在一瞬间产生,只有真正的革命同志才能理解。
余英满面忧色:“前几日我接到东京总部通知,黄兴将军已经启程来四川视察工作,这两天应该就到汉口了。”石铮恍然大悟,同盟会中既然出了叛徒,黄兴的行程就很可能已经被清廷获知。黄兴是同盟会的中流砥柱,不容有失。问道:“余会长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在汉口截住黄将军,保护他来四川?”
余英苦笑道:“不错。都是革命同志,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件事刻不容缓,我们现在又是非死即伤,实在万般无奈。黄将军的安全只有拜托石将军了。”
石铮微一凝神,断然道:“不必多说了,我这就动身。”
又谈了一阵细节,石铮匆匆出门,简略安排了一下战场善后,命胡铁和石龙带着缴获的大量物资回石庄。获救的同盟会员暂时无处可去,也随队前往。然后带着卫青和冯程,快马加鞭赶往汉口。
四
汉口火轮码头上,一艘蒸汽客轮缓缓靠岸。码头边聚集着许多前来接船的人们,场面甚是纷扰。石铮三人夹在拥挤的人群中。星夜兼程之下,总算赶上了黄兴的坐船。
按原计划,黄兴将由此弃舟登岸,由武汉日知会的同志护送秘密入川。日知会是同盟会在武汉的办事机构。
石铮一到汉口,就立即赶往余英指定的地址与日知会的联络员胡瑛联系,不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心想武汉同盟会一定也出了问题。无奈之中,只得寄希望于黄兴的行踪还没有被泄漏。好在两年前黄兴在四川策划袍哥起义时,冯程曾见过他几次,所以认得他相貌。
三人混在人群中,默默在下船的旅客中搜索。冯程忽然低呼道:“来了,就是那个黄衣服的高个子。”
石铮顺着他目光望去,一名身形魁梧、帽檐压得很低的中年男子正向这边走来,心念电转,对身边两人道:“我们先不要上去,再观察一下周围情况。”
话音刚落,石铮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人群中一阵骚动,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便衣大汉冲出,前后左右把黄兴夹在当中,同时外围涌进大批全副武装的军警。
石铮心中暗叹:终究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