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藤萝蔓延、林木参天的南疆密林。
在这青苔湿滑、瘴气弥漫的沼泽。
在这大雨滂沱、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纵使身手如何矫健、巧捷万端,终究施展不开,终究暗箭难防!
“散开,各自隐蔽!!”慕容成岭大喝着,挥剑格挡。
“咻咻”箭矢破空之声夹杂着“锵锵”金石撞击之音不绝于耳。
众人各自寻地方躲藏,慕容成岭和斥候小旗躲在了一棵古榕树之后。幸好榕树的树干足足有四人合抱的粗细,堪堪帮他们挡住了身后的箭雨。
“殿下,我、我们中埋伏了?”斥候小旗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问着慕容成岭。
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秦王死命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进了大榕树后,才帮他躲过了一劫,不然他此刻应该已经被扎成了一只刺猬。
慕容成岭背靠树干,身上似乎又起了热,气喘吁吁,无暇回答小旗的问话。他脑中将方才遭遇的偷袭迅速回忆了一遍,心道:“这攻势,我们何止是中了埋伏,分明是林邑蛮子早就布下了连弩机关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林邑蛮子好耐心!好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慕容成岭银牙咬碎低低咒骂了声。
敌方的迅速撤退,躲进雨林后的坚守不出,原来等的就是大燕南征军中疫病爆发,然后又待慕容成岭取胜心切深入雨林的这一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慕容成岭终于串联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咻咻”的箭矢之声终于渐渐停歇。
慕容成岭轻声对身边的斥候小旗说:“本王出去看看,你躲在此处,没有本王命令,不要出来。”
小旗还欲替秦王打先锋,见慕容成岭眼神坚定不容置疑,踌躇须臾,便也点头领命乖乖在原地候着。
慕容成岭先是探头张望了几回,未见有敌,便猫着腰,转出了古榕树粗壮的树干。带来的军士半数中箭,还好大家在慕容峤的指挥下躲闪及时,雨林又多遮蔽之物,所幸都只是些皮外伤,性命无虞。
慕容成岭打着呼哨暗号集合了众人。大家聚在青苔密布的大岩石后头,听秦王布置下一步计划,他说:“本王推断,小旗适才打探到的营帐当是林邑军的真实驻地。”
有军士疑惑道:“殿下,小旗半个时辰就能从那敌军驻地到这儿打个来回,可见,林邑蛮子的营地离我们所中的陷阱并不远,为何不见他们出营攻击我们?”
慕容成岭对于反驳他意见的人从来不恼,他问道:“你见过山中猎人捕猎猛兽吗?”
那个军士摇头道:“不曾。”
“猎人捕猎猛兽,从不正面攻击,因为两者间的力量悬殊。猎人们都是先布下陷阱,等着猎物困于陷阱中。猛兽一旦中了陷阱便会受伤挣扎,越挣扎体力消耗越大。第二日待猛兽力竭,猎人们再来陷阱处补上一刀,那时的猛兽便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慕容峤手指点了众人一圈,接着说道:“我们便是陷于林邑蛮子连弩陷阱中的猛兽。”
“秦王殿下,属下明白了。”那个军士说道,“我们虽然军中起了疫病,咱们这一队人又中了连弩陷阱,但即便受伤之下,猛兽爪牙尚利。两军战力依旧悬殊,在不清楚我军的真实情况之下,林邑蛮子不会轻举妄动,贸贸然出营攻击。”
“对,正是如此。两军对战,遇上困兽犹斗,其实也颇为可怕。”慕容成岭补充道,“何况我军今晨已经佯装不敌疫病,全军撤退。林邑蛮子不敢确定适才是什么触发了连弩机关陷阱。即使明知是我军偷袭,他们也算不出来了多少人,不敢妄断是否后有援兵。所以,他们宁可暂时按兵不发。”
慕容成岭用蕉叶遮挡雨点,让斥候小旗在地上画下适才探得的通向林邑军营的路径地图。随后,安排大家偷营。
又命受伤军士回到方才的陷阱处,抹干净血迹脚印等痕迹,随后躲藏于古榕之上,原地待命,谨防林邑稍后派兵前来探查发现他们的去向和踪迹。
简短的战术会议开罢,众人撤了上方的蕉叶,雨水很快洗刷掉了地上的地图,又用腐叶遮盖了纷乱的脚印。
忽然,传来一声受伤军士压抑的呻吟声,慕容成岭连忙问:“怎么了?”
“殿下,属下的伤腿有些麻了,又麻又痒,跟有很多虫蚁在啃咬似的。”伤兵是个铮铮硬汉,此刻竟也面容扭曲,露着痛苦之色。
慕容成岭不由分说,立即躬身蹲下,亲自解开扎裤脚的布条,卷起他的裤腿查看。只见,伤口挺深,中箭的地方渗出的鲜血变成了黑红。
中毒了!箭头淬了毒!
“妈的!林邑蛮子!打不过就玩阴、阴招!”硬汉伤兵还想阻止秦王慕容成岭屈尊降贵地亲自为他查看伤势,却只觉伤腿麻木之感更甚,而且开始有了头晕目眩不辨方向的感觉。
慕容成岭掏出怀里的药瓶,将瓷瓶里的药丸悉数倒出分给了伤兵们,说道:
“这些药服下,先止住毒性蔓延,其余没受伤的人跟我走。此战只取敌首,绑了人就撤,不可恋战!取敌首后,回来再背受伤弟兄们出去!”
众人领命,在夜幕的掩饰之下,跟着慕容成岭前去偷营。
夏夜的暴雨被狂风裹挟着,穿林打叶,豆大的雨珠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嘈杂的“唰唰”和“噼噼啪啪”的声响。成了大燕偷袭小队最好的掩护。
慕容成岭一行匍匐在林邑军驻扎的山洞外,屏息凝神,伺机而动。
斥候小旗轻声问慕容成岭:“殿下,如何断定此处不是伪营?”
慕容成岭压低声音回答:
“林邑蛮子这次故意同定远侯胶着,拖延战时,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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