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看向魁字营中的卢子敬。
那位躯壳干空仍在弟弟卢景山面前写意风流的卢大将军。
他是旧齐豪贵,年少扬名,压胜同代风华。
故国败灭,他征战海族,于九军定远中悍得魁名。
这位饱览诗书、一生无子的风华绝代将军,为那名柴童取名“新霁”,不知寄予何等期冀。
可就那样死了,死的就剩一把破旧柴刀。
仅剩的一名弟子亦是风中炉火,摇曳可灭。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在龚自清眼中,卢子敬此刻一身盛气渐渐凋零。
好似风中落叶!
那纪纲呢?
他的两位弟子还在生死擂上为人族拼杀。
为将士少流血搏命!
龚自清没有敢深想,没出一言,静静地陪在纪纲身侧。
他害怕当那不能面对的场景出现时,纪纲会疯。
他看过多少场生死擂,他记得清清楚楚。
卢新霁身死,易星魁身活,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至于那种完美的结局,他只敢憧憬。
时光岁月的逝去,让他更睿智、更冷漠。
更知道那是怎样一般的艰难!
纪纲的视线自陆白、秦佩上擂之后,除了两人在未出手前,于司马昭南擂前停留过一刹。
便牢牢盯着那座森林海和暴耀雷狱。
此后视线不曾有半刻外移。
星月原东战线是喧嚣的。
骄阳沐沧海升于空,圆月浴星辉落于原。
这里有太多故事,太多历史。
秦皇元年十月一的清早,风和日丽。
只不过人海两族休干戈再起干戈。
无万人拼杀,唯十人争死。
自陆白从青州山门前青白玉浮雕而出后,他仗剑而至东战线。
去参加一场人族盛事。
恩师寄语为他仗行,书院院长为他抄路。
生死交命的师兄一起陪赴。
而后,他看到了那方雷狱世界。
此前,此行,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走。
他饱受痛楚,途经艰难,不知道挣扎过多少绝望的时刻。
但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曾放弃努力。
今日,是他有机会为人族争胜的时刻。
在陈大牛、叶斌知道自己上腾龙擂的那一刻,将所有他们知道的事情全盘说出之时。
陆白明白了什么叫位卑未敢忘忧国。
明白了他肩上重新挑负起了一些新的东西。
这让他一直仇恨的内心得到一种难以说明的慰藉。
突然知道了,他一身力量还有别用。
让他生出了一口活气。
还有来青州后认识的人,尤其是七日前的那个夜晚,六日前的那个清早。
他久违地体会到了那种拳拳关怀,他陷入了莫名的感动。
可这些珍贵异常的东西,他曾经也有,只不过一度在一夜之间失去。
在他紧闭自己,一心复仇时,换了人,换了方式来找到他。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但他很难受。
弥漫在骨子里的怒痛在不断地在噬咬着他。
尽管他一身金霆如虹,尽管刚被林青州三道剑意粹洗出新。
怀揣着这种纠缠难明的情绪登擂前,他看到了曹真。qqxδnew
然后整个人逐渐安静下来了,一口浊气吐出。
扶摇而上漫漫雷狱。
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