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可以走啦。”
没等东方朔继续说话,便又抬起声音吩咐楚服,“你送东方先生出去吧!”
她笑着看了楚服一眼,压低了声音调侃,“不要说我不疼你!”
四周的侍女顿时捧场地笑成了一片,楚服双颊晕红,平时那淡然冷漠中的英气已不复见,她白了陈娇一眼,却还是步下殿去,轻声细语,“请先生移步。”
东方朔很有几分无奈,却也保持了风度,冲楚服微微一笑,又给陈娇行了礼,这才退出了宫殿,去得远了。
陈娇沉吟了一下,又吩咐从人,“去清凉殿等着,要是那边人散了,问问陛下,是我过去,还是他到椒房殿来。”
刘彻本来今天是没想着和陈娇在一起的,龙城大胜,不管怎么说是个绝好的消息,就算斩获不多,始终那是匈奴人的祭天圣地。这一战的象征意义其实大于实际意义——不过,就算是实际意义,也实在是太令人振奋了:几十年过去,秦二世而亡之后,终于又出现了一员猛将,能够在野战中将匈奴人斩于马下,并且反守为攻,去侵略匈奴人的土地了!
前一段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患得患失,太紧绷了,李延年已经为他准备了几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据说个个都身怀绝技,虽说刘彻有几分兴味索然,但他现在也不能随意离京行猎,除了美色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娱乐这个疲惫的帝王了。
不过,陈娇也一直很少在这种时候过来打扰他的,两夫妻之间已经形成默契,就好像一对交颈的鸳鸯,亲热了一段时间,就分开一段时间。所以刘彻也还是很看重陈娇的邀请,换了一身衣服就进了椒房殿,一路上还听春陀和他说了几句话。
“怎么,是东方朔忽然间说了什么冒冒失失的话?”一进殿他就问,又免不得为东方朔辩解一句,“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着调子,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要是实在生气,就把他赶回老家吧!”
其实他也算是宠爱东方朔了,可面对陈娇,孰轻孰重那自然是不必说的了。刘彻虽然杀伐果断,对列侯人家从不容情,但在他真正看重的人跟前,有时候又软得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我没有生气。”陈娇只好笑着说,她拉着刘彻到自己身边坐下,又将犹豫露在面上,过了一会,才轻声说。“东方朔过来,其实就说了一句话。他说,最好是把韩嫣招回来办婚事了。我想来想去,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刘彻一愣,他本能地反对起来。“这怎么行,韩嫣好不容易在北地干出了一点成绩——”
这话又断在了帝王的喉咙里,他惊愕地看了陈娇一眼,忽然间意识到:虽然陈家自己没有什么能人,但如今北境两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却都和陈家沾亲带故,事实上也是依附陈家的裙带关系,才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上。
当然,面对匈奴人的威胁,就算现在一百个能打仗的将领全都姓陈,刘彻也肯定会用,但真正的聪明人,是在火星闪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要浇一桶水上去了,是决不会让星星之火,有燎原的机会的。
两个陈家的亲戚,这是实在过分了一点,不说将星之间可能的碰撞,就说帝王心地,现在自然是千好万好,可等两个将星都功成名就凯旋归来了,赏无可赏,到时候,这大功就不是福,很可能是祸了。
可现在北疆真是求才若渴的时候……
刘彻看了陈娇一眼,正要说话时,陈娇忽然又微微一笑。
她扬起脸向着刘彻,温暖而坚定的说,“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也不必这么搞。当时把妹妹说给韩嫣,一个是看他人才,一个也是让他不至于备受别人的欺凌……”
这别人除了王太后一派还会有谁?
陈娇继续说。“现在韩嫣自己建功立业,两个担忧也都不再是担忧了。我看,这门亲事很可以就这么算了。”
刘彻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这个答案,他一下把陈娇抱进了怀里,心怀激荡,轻声说,“娇娇!”
那无限的痛爱、感激、知己、怜惜,似乎只能随着这两个音节喷薄而出,他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搂着陈娇,半天等情绪平复下来了,才说,“龙城大胜,是大吉之兆。我看也是上天的启示,我看,也到了立太子的时候了!”
毕竟是多年夫妻,刘彻对她,也实在没得说了。
可不知为什么,陈娇又从心底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疲惫,她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才低声说,“好,全凭你的安排。”
不过,和他们所安排得都不一样,韩嫣似乎命中注定和陈家十三姑娘有缘分,第二天消息就送到了京城:在斩首五百的那一场下关遭遇战中,虽然部属们已经取胜,但韩嫣却也受了穿腹重伤,如今已经陷入高烧,就算能恢复过来,想来也已经不可能再领兵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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