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接连落了几场雪,大家都在家窝着了,谁能想到藩主大人还愿意亲自出门。
入夜前,吉宗的马车赶到了一处偏僻的村落,在村子里留宿了。此次出行,她只带了三郎佐一个,两人声称行商,倒也没人觉得突兀。只是,在村民们热情的视线下,三郎佐被人用眼睛摸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他们也看出三人以吉宗为首,出来一个年长的妇女,直白的问能不能让三郎佐借点儿种给村里人。特别是三郎佐,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魁梧灵巧,一村的女人真是越看越爱。当然,她们也会付酬劳。
吉宗把刚喝下去的热水喷了出来,淡定的擦了擦,回复这事儿她做不了主,挣不挣外快看三郎佐自己了。
吉宗留宿在一处民宿中,三郎佐睡了马车。民宿虽然是茅草屋子,但也用泥糊得厚实,山上不缺木柴屋子中央燃着火堆挺暖和的。吉宗本来也不怕冷,只盖了件从马车上抱下来的夜着,直接歪在一席榻榻米上。毕竟条件有限,不能都铺榻榻米,在这里,榻榻米相当于是床垫子一般。
想着三郎佐尴尬的神色,吉宗偷笑出声。这村子里倒也有一两个男人,只是身子都挺瘦弱的,面黄肌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消耗得太厉害身体亏空了,自然比不得健康硬朗的三郎佐。黑暗中,吉宗的眼神也暗了下来。几十人的村子,只有一两个男人,基本都是共用,女人的年龄有分层,孩子却没见着。这个村落里,没有孩童,显得死气沉沉的。这种情况,还是很让人心寒的。
特别是,吉宗对自己的责任有了新的认识,看到自己藩内子民这种情况,她也有些着急。
吉宗辗转反侧了大半宿,才睡着。天没亮,早早的就起了。她就着昨晚留下的冷水,简单清理了一下,就往马车那边去了。马车停在村子的中心,一个小小的平地,平时村民聚在这儿一堆做活聊天,只燃一堆木柴倒也节省。越靠近马车,吉宗起了几分尴尬,到了马车前,她轻轻的咳了咳。
三郎佐从马车里蹿了出来,看到他一脸憔悴,吉宗没忍住,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你这是昨晚累着了?”她调侃道。
三郎佐乌青的眼圈儿,满脸憔悴,还有些愤愤的咬牙“我昨晚就没怎么睡,这村里上到五十岁的老妇,下到十二三的女童,都来轮番敲过马车想找我借种。”
“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少通杀的。”吉宗看他那焦躁样,乐呵呵的称赞道。
三郎佐爬爬头发“这么个村子,就那么一两个男人,想想我都冷,平日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怎么过活。这要是公猪和人能下崽,这些女人也绝不会放过!”他有些怨气,这些人一个一个爬上来,还有结伴来的,他打不得说不得走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好言好语的劝走。他说了这话,吉宗脸色也有些尴尬,想起她毕竟也是个女子,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我看,就趁天没亮,赶紧走吧!”三郎佐哭丧着脸,声泪俱下。
“咱们是出来探视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干嘛昼伏夜出啊!怎么也得和人打个招呼。”吉宗知道他昨晚一宿不得安生,也有些同情,他的话自然也没往心里去。“还有,这‘大人’不能再叫下去了。”
出门在外,多一份小心自然没错,三郎佐点点头。
“你喊我阿信,我喊你阿文。”阿信在这个时代,就和“小芳”差不多,你一喊,十个人得有九个回头,最保险不过。而三郎佐在外行走有个“纪文”的掩饰身份,即使有心人探究一时也猜不透。
“好,阿信,咱们打个招呼就上路吧~”三郎佐接受良好的拍着车辕,顺溜的喊着吉宗的新名字。“你看昨儿那个长者端庄吧,昨晚也来了,一张嘴,牙都缺了一半,吓死个人了。”他夸张的拍了拍胸口,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吉宗心里又是悲凉,又是好笑,抿着唇,点了点头。不知道,接下去一路上的情景,会如这里一般,还是更好,或是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