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伸出墙沿,抓住她的思绪——难道真要出事?
婚礼挺热闹,并没出事。照理说新妇过门有诸多规矩,但这乡下小地方并不那么讲究。抬轿子的人在门口放下小轿,便嬉笑着讨赏。一个下颌满扎扎一蓬黑胡须的壮汉出门来,哈哈笑着给每人丢了串铜钱,随即急吼吼地去撩轿帘。众人的起哄声中,他半个身子探进小轿,把顶着红盖头的新人横抱而出,转身就往门里走。周围噼里啪啦,一串串鞭炮放起来。
新妇入门,惯例脚不能沾地,但通常都是背,没有上来就抱的。被他这么横着甩了半圈,红帕盖头都飞了个角儿起来。刹那之间,微露小半张脸。她轻声尖叫,众人便都看见了润湿的红唇,还有糯米粒儿般细碎的牙。
好!
不知是谁首先起哄,围观的闲汉们纷纷叫好。一时间张家门前洋溢着欢喜,就如那两盏高挂的大红灯笼,照得人心里热乎。
场中唯一没有笑容的人,可能就是栾华了。她坐在马上,五心不定地四下里张望:这可恶的裴寂,转眼人就不见!忽然,她瞥见大黑马阿月。它安静地站在对街小酒店外,嘴里吧唧吧唧地不知道在嚼什么。她过去拍拍马脖子,阿月也友好地蹭蹭她的手。“为什么你不会说话,”她抱怨道,“从实招来,你那该死的主人跑到哪里去啦?”
阿月冲她眨眨湿润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你来晚了。
片刻之前,裴寂已经开始追逐一个人——酿酒师张一发的畸形侏儒儿子张阿毛。
黑夜里最容易隐藏行迹,目标又是个矮子,混在人堆里实在难找。裴寂其实一直留意着他,但街上满坑满谷都是人,稍一分心,再回头就不见人影。他暗自叫了声糟,赶紧将马拴在街旁小酒店外,挤过人群,直奔张阿毛之前呆坐的墙根。
脚印……张阿毛的脚印非常有特色。和正常人差不多大,但步伐却短了一半,而且落地深浅不一。他左腿比右腿短,至少短一寸,因此形成了夸张的摇晃式步伐。
裴寂低头跟着脚印走,只寻觅着前行了十几步就停下。小街上人实在太多,张阿毛的脚印被无数人踩过,没了痕迹。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侏儒小孩是往张家宅院里走的。脚印的方向绝不会说谎。
起初裴寂想混进张家宅院里去,但他顶着一身盔甲,在看热闹的村民里分外引人瞩目。刚走到门口,几个人过来把他拦住,开口就是哲学上三大终极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拦路的人看起来并不凶,而且比裴寂矮整整一头。这等废柴,他自信绑着一只手都可以打十个,但心想还是不要动武更好。大小是个婚礼,得给主人留点面子。再说被人盘问算什么?这种小事,他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肚里有茫茫多好用的借口。
“见过这个吗?”裴寂拿出一块金闪闪的牌子,在拦路村民面前晃了几下,“东京锦衣卫办差,谁敢阻拦?你们这群无知乡民,难道不怕官法如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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