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乌图穆怒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瞬间,他真想迎头一刀把蒙格的脖子砍断。
“完全不知道,”蒙格一脸懵然,“齐齐格他们往前面冲,突然不知道踩着了什么,周围就亮起紫色的火。我看见他们拼命挣扎,但不知道被什么捆住了,手脚绷紧了都不能动……不、能动,只是动得很慢。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拿箭射地上的紫火,箭头却穿过去扎进泥里。他们朝我伸手。我想把他们拖过来。但刚刚靠近,就像被鱼胶黏住了一样,吸不上气。我只好后退,然后就看见他们死了。”
蒙格没有说谎。死在陷阱里的三个蛮武士脸色青紫,应该都是憋死的。乌图穆试着靠近,果然也体验到了蒙格所说的那种粘黏。空气变得无法呼吸,就像一团团有形有质而又透明的鱼胶。仅仅被一丝钻入肺管,乌图穆就呛得连咳了好几口。他瞧着地上几个一脸扭曲的手下,深刻体会到他们死前有多么痛苦。
“可恶的南蛮子,可恶的南蛮子……”
气急攻心,乌图穆似乎除了这句就不会说别的了。
紫火范围不小,截断了整条小路。好在这东西并不能持久,不一会儿就变得微弱,渐渐消失。乌图穆靠近试了试,感受到风雨中湿润的冷意,方才胶黏的感觉已经不见。四顾无人,扑簌簌的雨点似乎在嘲笑他的莽撞。十二个人走入荒林,转眼就死得只剩两个。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之前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这样愚蠢的死法,简直难以容忍。
“出来!”他扬刀大吼,“可恶的南蛮子,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原本乌图穆没打算真能把人叫出来,只是胸中怒气无处发泄,吼上几声罢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出来了。
不过,一出来就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而是一大群。
裴寂走在最前面,岳阳紧随其后。二十多个兵呈圆形散开,将乌图穆和蒙格四面包围。乌图穆一眼瞥去,红缨枪、白蜡杆、范阳斗笠,是南朝的兵。他嘴角一撇,微露冷笑,居然有埋伏,不过就靠这几个叫花子一样的兵……
乌图穆还是将警惕的重心放在裴寂这边。这绝对是个陌路强人。入林之后的遭遇,警告他不可掉以轻心。太阳穴跳得厉害,猎人的直觉提醒他:此人最厉害的不是陷阱设伏,而是手里那柄大剑。
非常古怪的剑,笔直而长大,插在地上能及人胸口。乌图穆身量一丈,是族里少有的大汉。这么一算,大剑由柄至锋,怕不有六七尺长?那剑柄漆黑,以乌图穆的眼光也认不出是什么木头,上面镶嵌着细密的银纹,如一道道波浪。
“你今天将死在这里。”
说完之后,裴寂举起大剑,摆开出战的架势。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的剑上。那锋刃阴暗沉晦,隐隐带着一层寒气。动转之间,森寒凛冽的气息迫面而来。如同无声呐喊被封印在凝固的冰冷之中,随时可能挣破束缚,奔涌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