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大开,正是朝阳满天时。
洞外,雪已融。被冰水浸透了的大地,又被寒风吹了整整一夜,现下已被冻得坚硬无比。
冻土之上,王狂风提刀而立,华衣乘风狂舞,面挂凝重神色。
而那只化了形的二纹邪灵,正委顿于地,口角溢血,面色青白,显然负伤不轻。
一人一邪灵的对面,站立着一个虎背熊腰,衣衫褴褛,乱发堆叠的巍峨汉子。
他背对着山洞口,封逸虽随着青蛇一起迈步而出,却一时不得看清楚他的面容。
不过单从王狂风的神情上来看,此人应该是王狂风的仇敌。
如此情景,倒是大出封逸的意料。
走出山洞,停身于朝阳之下,披着烂漫金光,直面王狂风。
青蛇嘶鸣吐信,王狂风却丝毫不敢移动目光来观瞧封逸。他正时刻戒备着那个巍峨汉子,担忧自己的目光稍有晃动,对方便会循了破绽暴起突袭。
“二叔?”
公孙怡的声音自封逸身后的山洞中传了出来,和着寒风,飘进了巍峨大汉的耳中。
他身躯急颤,忙扭头来看。
正此时,王狂风忽地一抖右手,已运使了轻身功法,化作一道残影,急掠而来。
大刀直劈,正对准巍峨汉子的头颅,作势便要将其斩杀于宽厚玄刀之下。
那刀,封逸并不陌生,正是开天刃。
“青蛇!”
封逸一直在紧盯着王狂风,见他忽有动作,连忙高声暴喝。
青蛇听真,细小的蛇尾在地面上狠狠一拍,身躯已腾空而起,倏忽化作一道青光,朝着掠来的王狂风激射而去。
青光此发彼至,王狂风焉能抵挡?
“噗呲……”
如羽箭射入泉水之中,青光消弭,青蛇那细小的身子已再度回返到封逸的身旁。
而王狂风,则止住了前冲之势,双手举着开天刃,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
左胸上,一个粗如小指的孔洞正在涓涓流着鲜血,血液之中混杂着王狂风的蓬勃生机。
“怎……怎么可能?”
一语落地,王狂风的生机也已散尽。
“哐啷”一声,开天刃跌落地面,而王狂风的尸体,也紧随其后摔倒在坚硬的冻土之上。
邪灵骇然瞠目,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快了,那青光来去得快,王狂风死得更快。
“怎么回事?”
邪灵呢喃自问,却此时,青光又起。
这一句疑问,也终于成了邪灵的临终遗言。
青蛇二度冲锋,震杀了邪灵后,并不就此回返。而是停身在邪灵的身畔,垂头看他。
竖瞳之中忽有喜色闪过,它“嘶嘶”两声,扭头看向封逸。
封逸抬手道:“你且随意。”
青蛇的食物是怨煞之气,而邪灵的本体也是由怨煞之气凝聚而成。
故而,邪灵乃是青蛇最喜爱的食物。
张嘴一吸,浓浓黑烟入腹,青蛇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嗷……”
西北远山兽吼之声又起。
青蛇看了看灵雾山脉,又看了看封逸。
封逸虽很痛心,虽很不舍,却也只能装作淡然,轻轻抬手。
“嘶嘶……”
青蛇吐信,神念传音在封逸的心底响起:“主人,待属下救回伴侣,再来寻您。”
一语毕了,青光再度腾空,“嗖”地一声,扎进了西北天际的密林深处,消失不见了。
“唉……”
封逸心下戚戚,却听脚步声起,原是陈玲走了过来。
“它挂念着朋友的安危,自该去营救,你没做错。”
姑娘柔声开解,封逸点头道:“我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有些不舍。”
“恩,确实让人不舍。”
两人的短暂交谈,被一道粗重的喘息之声打断。
回身去看,正见那满面络腮的巍峨汉子怔怔地看着方刚走出山洞的公孙怡,神情激动,虎目含泪。
“怡怡,二叔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公孙怡奔上前来,一把将壮汉抱住,埋头在他胸前,“呜呜”痛哭不止。
“二叔,你没死……原来你没死……”
囫囵不清的言语,带着诚挚的欢喜。
壮汉抚摸着公孙怡的长发,长长一叹,随即面转狠戾,怒道:“狗日的王家人,勾结霸刀门,杀我兄长,害我三弟。妈的……我公孙飞熊大难不死,反而于生死危难之际突破至通玄境,待我重返三玄城,必将王家满门尽数屠杀,以报此仇。”
“对,该当尽数杀绝,王家的畜生,一个都不能留。”公孙怡含泪附和。
叔侄重逢,确该欢喜。
但欢喜的也只有她叔侄二人,陈玲与冯源,都面挂黯然,心中落泪。
公孙怡的二叔能够死里逃生,可他陈家的长辈呢?可还有哪一位在活着么?
封逸拍了拍陈玲的肩膀,姑娘抿着嘴唇,坚强地抬起头来,展颜而笑。
只是笑容里,带着难掩的苦涩。
灵痴与沈斌迈步近前,抱拳躬身道:“属下见过大长老。”
公孙飞熊乃公孙家家主公孙飞龙的二弟,亦是公孙家的大长老。
梁木还曾与封逸偷偷说过,有传言说公孙怡乃公孙飞熊与其大嫂偷合所出。
当然,传言毕竟是传言,做不得准。
身在公孙家,礼数自然不能,封逸也踏前一步,抱拳为礼。
公孙飞熊的形容虽很狼狈,身上确是没什么伤患,精神也很旺盛。冲着封逸三人抬了抬手,继而将目光移向陈玲与冯源,不禁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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