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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杜家没找到我想要的,于是爷爷便让我来到在奶奶故乡,也就是奥木染休养,放松十多年来绷紧的自己,顺便体会自己错过的经历。”我停顿了一下,平淡地结束了对自己过去十六年人生的总结。
“其实,刚开始见到瑛时,我感到很奇怪,可是,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我抬头看向瑛,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和眼睛:“直到后来,在瑛的提醒下,我才注意到我们俩相同的茶色头发和眼睛,杜家人都是这种颜色的头发和眼睛,而且这种遗传经过研究,是很稳定很稀有的。”
“我向家里的长辈求证过,我有一个姑姑,因为不满于爷爷的原则,很早以前就离家出走了,她很可能就是瑛的母亲。我开始留意这方面的事情,本来准备找机会和瑛说这件事,可是后来知道了······瑛这些年的经历,所以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对瑛来说是好事还是负担。”
“后来我知道了瑛的项链的事情,还有她对自己出生的迷惑······祭典那天,看到她那副迷失了人生的模样,为了她,也为了解开自己的疑问,我下定决心帮她······至少让她不再欺骗自己。”
众人看向瑛,与平时的活泼好动不一样,少女自从坐下后就默不作声,静静地盯着窗户外的星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让我更加自责。
“但是后来又牵扯了这么多人进来,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这一切的事件,都是杜家人,我的姑姑,还有我所引起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作为晚辈也不能随便指责长辈的错,但我也不想逃避了,就算可能会被大家讨厌,也请至少让我做出补偿吧。”我深深地低下了头,对着众人说道:“渚夫人······还有瑛,真的很对不起!”
“所以说,把责任全推到孩子身上,才是大人的悲哀啊。”渚夫人微微叹了口气,随后领着依旧心不在焉地渚一叶站起身,微微低头道:“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希望剩下的事情能够慢慢地解决。”
“是,给您添麻烦了。”我认真诚恳地说道:“那请让我们送您一程吧。”
渚夫人凝视了我一会,微微一笑道。
“好。”
3.
车平稳地在公路上行驶,车上的气氛沉默得让人窒息。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八寻小姐以要和乃木坂小姐去联谊为由独自离开了,离开前,她用有点惋惜的语气对我说:“这就是你所想要的?原本以为是个懂事点的,结果却还是个中二的小鬼。”
她用警告的语气说道:“我话先说道前面,自己选择的事情,要自己坚持到底,哪怕以后会被瑛讨厌,也要把这件事彻底了结,如果你自己中途畏缩,自己跑回中国去,哪怕你是什么豪门贵公子我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坐在副驾驶上默默地看向前方,这条上学时走了许多遍的乡间小道,将自己深深地藏在了黑暗里,微不足道道的车灯只能照亮前方的一点点距离,更远处的地方只能通过两侧人家的灯火,才能判断出大概的走势。
就像从今以后的生活一样。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就算理论上,每一步都是利于双方的举动,可是到了最后,所有事情堆叠在了一起,却仍然有可能对是他人造成伤害的结果。
人本来就是一个个充满矛盾的个体,人情更是逻辑学无解的难题,如果真的只是简单的叠加就能达到美好的结果,那么哲学也不过自诞生起,就为人推崇几个世纪了。
无论在自持多高的学历,还是多么广阔的视野,作为一个仅仅十六岁的少年,缺少岁月的沉淀的自己,面对人情世故,终究还是太过单纯了。
那天在露台上,渚一叶说得对,我只是一个傲慢的人。
逃避着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迷茫,仗着自以为是的正确,理所当然地用最优解插手别人的答案,高傲地凌驾在别人的人生上,以为自己是看破一切的明白人。
其实哪里明白,迷失了方向的我才是最不明白幸福是什么的人,却还像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中二小孩,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地方抱诸幻想。
理所当然地会受挫,就像现在我只能目光迷离地盯着远处的夜色,却连回头观望车后的人的勇气都没有。
车缓缓地停在了渚家大门口,我下车来亲自为渚夫人打开了车门,后者对此只是洒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大门。
渚一叶轻轻捏了捏瑛的手,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她们的手一路上都是牵着的,我想起了平时那个原则感十足,总替大家操心的渚一叶,心里尽是歉然,大概为了瑛的事情,今后会被少女讨厌了吧。
渚一叶有些逃避我的目光,跟随着母亲默不作声地走出了车厢,。
“对不起。”当她经过我的身边时,我轻声道歉。
少女脚步在大门前停滞了。
两人什么都没说,前来开门的月山先生静静看着我俩,气氛安静下来,我甚至可以听到少女深呼吸的声音。
“其实,你不需要道歉。”渚一叶轻缓了语气,与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少女转过身,努力让自己作出微笑。
“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么?”回想晚宴时两人“莽撞地”深谈,渚一叶不禁摇摇头苦笑道:“‘现实中,现在的每一个人,都是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经历塑造出来的,过去的经历也许是苦难,也许是欢乐,但对于现在的人格来说,它们都是不可替代的基础。’对你来说,瑛的美好让你对她过去的遭遇很悔恨,可是······”
“恰恰是这份经历,才将这个美好的瑛塑造出来的。”我喃喃地,和少女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两人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慕笙君看来真的很傲慢呢,只会用最优解来插手别人的事情,对自己的事情却还是一样的迷惑呢。”渚一叶掩着嘴,用调笑的语气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我稍微轻松地叹了口气,至少渚一叶这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加油吧。”渚一叶看向了车内的瑛:“不管结果多么地坏,努力不会让它变成结局吧。”
“是。”我也看向了车内,这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