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腾腾一团烟雾后,玉米像变了戏法似的,变成了爆米花。
有些漏网的爆米花,散落在地上,胆大孩子离得近,捡得快,吃起来还烫嘴。
没人知道老金头住在哪里,十里八乡的集市他都去过。
一个炉子、一台风箱、一个爆米花机、一个长长的布袋,一个地排车,就是他所有家当。
乔金灵赶紧拉着孙慧芳挤进去,还没走近,就听到刺耳的咒骂声。
“贺美英,你急什么,都说一家有女百家问,问问都不行,你家闺女是金子做的?”
一个脸带麻子的女人揣着手,脸带讥笑。
“我去你妈了个巴子!你别管什么做的,反正不是麻子做的。”
贺美英反唇相讥,专捅对方心窝子。果然,对方跳脚了!
“贺美英!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钻桥洞的货,老娘就算有麻子,也比你强万倍!
“放屁!我钻什么桥洞,要钻也是和你家老胡钻!哈哈……”
“呸!贺美英!你放屁也不知道夹着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只破鞋,婆家都被你骂遍了,男人不中用也没地儿退吧?!”
“我破鞋?哪比得上你那妯娌白面团,杨柳细腰,你家老胡看了不动心呀?我男人再不中用,也比你家男人好用!”
“我撕烂你的嘴!!”
麻脸女人彻底愤怒了,美貌妯娌是她心底的炸弹,贺美英亲手点燃!!
农村妇女打架一般秉承“能动嘴就不动手”的原则,能骂架一下午,毫发无损,就算打架,也都是远程跺脚、拍手那一套,真正打起来,那是真的恨急眼了!
贺美英骂人是一流,打架就不行了。所以几个回合下了,她彻底落败!
麻脸女人拢了拢头发,班师回朝,剩下贺美英一人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她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闺女乔金凤身上。
“你个贱胚子!是不是想早点嫁出去,离了这个家?骚货!这么小就想男人?我撕了你这张烂嘴,看你怎么还出去瞎说骚情话?!”
乔金凤扯着乔金凤的头发,骂骂咧咧,用手使劲拧她的嘴。
“妈,我没有啊,饶了我吧。”
乔金凤声音怯懦,像入了虎口的羊崽子,没一点招架之力。
贺美英越骂越难听,骂到忘情时,连自己都骂了,引得围观人嗤嗤笑。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母女两个人的事,外人说什么都不合适。
等到贺美英出了这口恶气,这才悻悻收了手,挎上笸箩,扭着腰肢走了。
乔金凤呆呆站在原地,她的神情木然,好像已经习惯了承受这一切。
乔金灵本来想上前安慰,可一想到昨天她支开自己和胖墩,就是怕被人看到自己挨打,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吧。
一旁的孙慧芳喉头滚动,她知道这个孩子经常挨打,只是从没亲眼见过,委屈可怜的模样,让她想起自己的女儿。
乔金凤拢了下头发,低着头,像一只灰色大老鼠,默默钻进喧闹的人群。
乔金灵赶紧拽着妈妈的手,跟在乔金凤的身后,一直跟在河边。
难道她想不开想跳河?
母女两人心中都是一惊,紧紧盯着乔金凤,生怕她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