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也是锦娘第一次亲眼观察倪家三人。
倪谦的父亲面上总带着三分笑,看起来就是个和蔼的长辈,但锦娘做成衣匠的十年间见人无数,他眼中的精明逃不过她的眼睛。
倪谦的母亲保养得宜,是个典型的富家太太,举止间不由自主地露出些高高在上的味道。
至于倪谦,五官端正,尤其是眼睛,长得极好,被他目光注视时,总有种他非常诚恳的感觉。然而锦娘却知道,定着这楚楚衣冠的,根本不是个君子。
她嘴角微翘,低下头,仿佛全心都在女儿身上。
倪谦第一个坐不住,提起话头:“阿锦,我知道离婚是我有错在先,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齐信芳从公文包中抽出几张纸,分别递给倪家三人,说:“我受顾女士委托,全权代理此次与倪谦先生的离婚事宜。顾女士的主张均已列明,非常简单,只有三点,分别是倪晏晏的抚养权,顾女士父母所留遗产,以及倪谦先生在五年三个月的婚姻期间所得的百分之五十。”
倪谦:“这怎么行!”
倪太太:“我不同意!”
两人齐齐开口,倪太太将手中的纸往面前茶几上一扔,道:“她在我们倪家白吃白喝了五年,怎么还要我儿子分钱给她?”
“妈!”倪谦皱眉,打断她,转头说,“后面两项我无所谓,但是晏晏要留给我。”
“倪先生这话是真心的吗?”锦娘开口,语气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柔和,“若你真心为了晏晏,就应该将她交给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倪谦面带怒意,道,“我是她爸爸,还能不是真心的?”
锦娘轻轻摇头,亲了亲晏晏的额角,将她换了个姿势面对倪家几人。她声音温柔却坚定,问道:“晏晏,爸爸和妈妈现在要分开,不能再继续一起生活了,晏晏是愿意和爸爸住在一起,还是愿意和妈妈住在一起?”
她每说一个字,心里就像被针扎上一次。
她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何其残忍,但她不得不问。
晏晏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她没有出声,只是用乌黑透亮的眼睛望着面前的大人。
很多事情她其实已经能够明白,比如她爸爸不喜欢妈妈了,要和另一个阿姨做新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也有了新的宝宝,她的爷爷奶奶也更喜欢那个新宝宝。
她本来想要哭一哭、闹一闹,以前只要这么做了,妈妈就什么都会答应。可是现在,她能感觉到,不管她怎么做,爸爸和妈妈都一定会分开,而爷爷奶奶,可能会更加不喜欢她。
她抽抽鼻子,歪在锦娘怀里,闷闷地说了句:“我要妈妈。”
锦娘心里一阵轻松,将晏晏抱得更紧了些。她看向倪谦,虽然不说话,但意思非常明显:既然你说你是真心对待女儿的,那你此刻就应该按女儿的意愿来做。
“晏晏!”倪谦有些不敢相信,心里甚至有些火气,“爸爸对你不好吗?你在家里就像个小公主一样,谁不是天天哄着你伺候你?连你爷爷奶奶都不要了?”
锦娘伸手捂住晏晏的耳朵,微微提高了声音,说:“倪谦,有你这样和孩子说话的吗?你好好想一想,雁小姐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到时候是要指望你还是指望雁小姐来照顾晏晏?我不是说你们会对晏晏不好,但是人的心里总会分亲疏远近。将心比心,我若是当继母,对继子女肯定也做不到对亲生的那样好。相较而言,不是由我这个亲生母亲来照顾她更好吗?”
“是啊,小锦说得有道理。”倪太太伸手拍了拍倪谦,道,“飞飞到时候要照顾新生儿,我年纪又大了,带不动小孩,你和你爸还要上班,晏晏还是跟着小锦好些。毕竟是女儿嘛,还是要和妈妈生活。”
“妈,你怎么会这么说?”倪谦脸色一沉,道,“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倪谦不要女儿,还是连个女儿都养不起?别人也会说飞飞没有容人之量。”
倪太太也皱眉:“我们这都是为了晏晏好,谁敢这么乱说。”
“你知道什么。”倪谦转向他父亲,“爸,你说说妈。”
倪先生似乎也很烦恼,他犹豫道:“我们养晏晏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家里再多请一位保姆也不麻烦。只是小锦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也不好拆散她们亲生母女啊。”
齐信芳也开口,说道:“倪谦先生不必担心有闲言碎语,离婚后孩子一般都是交给母亲扶养。您身为父亲,按时给抚养费,有空闲时来看望她,也是尽到做父亲的义务了。”
“可是……”倪谦还想说话。
倪太太哼了一声:“哟,我当是母女情深呢,原来是在抚养费上打算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