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有了制作好的菜卤,其实制作菜卤蛋程序相对比较简单。
“四眼”在外婆的指点下,把鸭蛋洗干净,先用热水烧鸭蛋,并加一点点盐。等蛋煮熟后,把准备好的菜卤倒入钢宗镬子。然后把蛋轻轻敲碎壳,放进镬子头,再加一点点糖来吊鲜味。
炖上三次以上,蛋白就会呈棕红色,蛋黄转红。房间里煤球炉火光悠悠,香味逐渐飘散开来。
小锅里装着的,其实也是全家人的期盼和简单的快乐。
这时候小毛,“四眼”和小花他们早已等不及,每人着急地捞出来一只蛋捧在手心里,不顾烫手地剥掉蛋壳,着急咬上一口,顿时热气四散,满屋子飘香。
外婆看着他们狼狈的吃样,笑着问道:“好吃吗?”
“四眼”鼓着两个大大腮帮子,连连点头。
相对来说,小花就要吃的文雅秀气了。她也连连说好吃,谢谢外婆。
外婆摸摸小花的头,说:“我年纪再大点,就要烧不动了。外面餐馆也没见过卖菜卤蛋的。不过只要小毛你们喜欢吃,我就一定会每年都过来做的。”
姆妈很担心烫着孩子们,一再地说让小毛他们不要心急,当心烫手,没有人会合他们抢着吃。
姆妈也跟着吃,说她少年时代时,倒是没觉得菜卤蛋有多美味,后来才变得好吃起来。
小毛边朝手里的菜卤蛋不停地吹气,边问:“为什么呢?”
“那时候会烧得很咸。因为穷啊”。姆妈回忆道。
外婆在一旁介绍,老早子最苦的那些年,小毛姆妈的爷爷奶奶相继生重病,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外婆外公每到过年之后盘算完,还掉一部分债,才有心情留下几只自家母鸡产的蛋,做点菜卤蛋吃。
“之所以当时的菜卤蛋做的很咸,是因为要下饭。”外婆着重说。
煮菜卤蛋的时候多加点盐,这样一只蛋就可以分成四份,家里人一人取一瓢,每人只过一碗粗糙的米粥。
当时某些用咸肉配大米饭的乡里邻居,可没少说闲话:“你们这家人真是穷得掉海里去了。人家掉到河里还能起来,掉到海里的可起不来了。”每每听到这些,小辰光的姆妈就会抛去白眼不搭理。只有少数时候,她才会转过身去,偷偷用袖子管擦擦眼泪水。
最后外婆一家子还是艰难地从“海里”爬“上岸”了。后来债务统统还清,菜卤蛋也从“下饭”菜摇身变为零嘴。外婆不再往卤汁里加盐,就用其本味来渗入蛋里,还要再撒一小撮冰糖粒一起炖,咸香里于是透出了一丝丝甜味。
外婆还讲,菜卤蛋曾经一度成为她与市区朋友“来来往往”的礼品。市区人只吃过茶叶蛋,没想到这颜色怪怪的蛋,倒独有一番滋味。市区换来的饼干、糖果,乡里人也没尝过,互相都长了见识,皆大欢喜。
姆妈感叹道:“和我们的过去比较,孩子们现在的生活不要太幸福了的。”
幸福是什么?实际上于小毛他们来说,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总体概念。
但是小毛觉得,幸福有时候就自己手里的这只菜卤蛋,一口咬下去,爽口鲜香,还有热腾腾的满足感。仿佛只要留住了菜卤蛋,就留住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