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风暴的伊始

择手段。他甚至还用过自己的精子，而且不在少数，这还更方便一些，只是需要数次面对医生们怀疑和不解的目光，因为他一直没有结婚。

    有道是大器晚成，上天好像还想再考验一下这个人的耐力。直到今天，新纪122年，迈考斯还没有成功过。虽然经过几次技术更新，孩子的降生不再是问题。但观察数年后，他发现那些孩子能力平平，传导的信息表现不明显，甚至完全不记得。人工培养出的活性EXP神经元——又名”类力量元“——最后也没有发育成功，让他失望透顶。

    当然，好消息不是完全没有。新纪117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几个陌生人到迈考斯家登门拜访。迈考斯对他们一无所知，但对方却表现得异常慷慨。

    “研究需要的一切，资金，场地，设备，样本，一切的一切，我们都可以为您提供，包括您的安全问题，居住问题等等。实验场地您随便挑选，哪怕是一片空地，只要您喜欢，我们就可以让一座实验室按您的要求，拔地而起。”

    如同中大奖一般的幸运，来得太过突然。迈考斯受宠若惊，只有脸上表情兴奋，嘴里都说不出话来了。他不认识这些人，不过那无所谓。可身边的纳罗什问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我们？”

    “这些还请您不要细问。我们是受某位大人所托而来，他对博士您的研究十分有兴趣，希望您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就如刚才所说，您只管实验，其他的我们来搞定。”

    迈考斯对后面的几句话非常高兴，至于某位大人什么的，他不在乎。双方愉快地谈妥了，来访者们带着满意的结果离开，迈考斯兴奋得手舞足蹈。但纳罗什忧心忡忡，在他看来，这些人太大方了，大方得有些可疑。

    “老师，我们连他们的来头都不清楚，就这样接受帮助，总感觉不太好。”

    迈考斯摇着头：“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这么秘密地来谈，本身就有问题。如果要捐助我们，按理说应该更加公开，才显示他们的实力不是吗？”

    迈考斯也看新闻，他知道有不少个人和企业，或是为了表现自己，或是为了搞宣传，去投资一些科研项目，还找来各路媒体，漫天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迈考斯对此很厌恶，他认为那种研究沾染了铜臭味，其目的已经变得不纯了。而他们研究出来的成果，全是些无趣的东西，不值一提。反倒是今天这些人，更能让他心安理得。

    “放轻松点，纳罗什，我们的实验一旦成功，对全人类都是一个进步。细小的问题就不要去管啦。”

    于是，迈考斯欣然接受了陌生人的帮助。他挑了一个位置，就是现在这个位置——俄格兰南部一座城市的边缘地带，周围绿树环绕，景色宜人。接下来，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一座三层的研究所，就按照迈考斯的要求建造完毕了。

    捐助者们继续兑现他们的诺言，设备的调配，人员的安排，住宿的地点，样本，资金，交通工具，还有一班随叫随到的研究员为迈考斯忙前忙后。需要的所有东西都触手可及，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开始不知疲倦地工作，如同返老还童一般，全身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动力。

    如今，在研究所里，有六十多个研究员为他工作，为他的理想努力。在样本间里，存放的不是20个，200个样本，而是整整2000个，这是他过去梦寐以求的。直到现在，行走在样本间的时候，老人依然有些许做梦的感觉。

    迈考斯来到58号培育架前，这里面的样本是他最中意的，总是能提供给他无可挑剔的数据，今天也一样。迈考斯没有子女，他把父爱全部倾注到这些样本上，充满了期待。这20个样本中一定会有成功体的，迈考斯想，然后露出喜悦的笑容。

    窗外，雨越下越大，打伞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树林下面，二十个人穿着黑色雨衣，下面藏着枪，每个人都带着面罩。其中一人站在最前面，拿着望远镜，望着远处那座三层建筑。

    “看来分队的调虎离山成功了，这里没多少人。”那人放下望远镜，对其他人说道。“大家对好时间，现在是11点23分，7分钟后，第一组出发，之后按计划行事。”

    “了解。”

    人群中传来统一的回答，这一天是新纪122年7月18日。

    *****

    11点30分，枪声准时响起。

    正在一楼查资料的几名研究员成了第一批牺牲品。七个蒙面人，也就是“第一组”，杀死了研究所外的守卫，炸毁正门，闯入研究所。后门的守卫听到了声响，但他们随后就被另外七个蒙面人——第二组给干掉了，后门也被炸开。

    安全起见，这伙人先派出两组人，一前一后进入研究所。当他们清空一楼后，第一组留下，开始放置C5炸藥，第二组迅速跑到二楼，继续“清扫”。

    警报声响彻整个研究所。直到这时，三楼实验室的人们才有所察觉，不过为时已晚。最后一组的六个人，把三楼实验室的大门炸开，杀进计算室，不到十秒就血洗了这个屋子。他们的队长，那个带着望远镜的男子也在其中。他无视满地的尸体，领着部下走向样本间的门。

    “打开。”

    旁边一个人取出破解电子锁的机器，接在电子锁上开始破解密码。

    在警报响起时，样本间里的纳罗什和迈考斯刚要往出走。纳罗什紧张起来，但迈考斯的脸上只有疑惑的表情，他是第一次听到警报。

    “老师，有情况！说不定是有人袭击！”

    “袭击这里？为什么？”

    “来不及想了，老师，我们快逃吧！”

    迈考斯没有动，他不是考虑如何逃走，而是其他事情。忽然，他奋力挪动不灵光的双腿，走到58号培育架前，将培育架下面的一个操作板打开，按了几下。培育架的底座带着机械声缓缓下降，直到完全钻进地板下面。留下的矩形缺口四周，伸出和周围一模一样的地板，将缺口盖住。

    完成这些，迈考斯才跟着纳罗什出去。刚走到门口，外面的人就替他们开了门。

    砰——

    突如其来的子弹，射穿了纳罗什的脑壳，他倒下了。迈考斯惊愕地看着学生的尸体，又看着那些人。他们的队长走上前去，摘下面罩。

    “迈考斯·克莱姆亚博士是吗？”

    迈考斯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愤怒。“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世界政府的反对者。我们反对世界政府，反对它的行径，也反对所有为他们做事的人。”

    “世界政府？你说我和它有关系？”

    “暗中给博士你提供实验所需的，就是世界政府。”

    迈考斯知道世界政府，那个由200多个国家组成的一个国际性的组织。常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们为了阻止地区争端而忙个不停。迈考斯想不通这和自己的研究有什么关联，大声斥责眼前的男子。

    “你知道吗？你们今天的行为，是在扼杀未来科学发展的可能性，扼杀人类的可能性！我的研究是为了全人类，与世界政府什么的没有丝毫关系！”

    队长对迈考斯的高谈阔论嗤之以鼻：“博士果然是博士，说起话来都这么高大上。但也正因为如此，你根本看不到实验室以外的地方。我不想和你废话，只说一件事。”

    说着，他举起手枪，指着迈考斯的额头。

    “放弃你的研究，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杀死权威中的权威，对我们来说也是件麻烦事。”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继续实现我的理想！”

    “那就请你去死吧。”

    扣动扳机带来的声响，强行中断了迈考斯的工作，也结束了他的人生。

    *****

    “队长，这里有些古怪。”

    一个蒙面人发现了样本间的异常。这里存放培养基的长方体是有序排列的，但57号和59号中间却是空空如也。显然，少了一个58号。

    “怎么办？”

    队长思考了一下：“没时间了。如果他们提前搬走了，我们再继续追查。如果是藏到研究所的其他地方，那就让它一起被销毁。”

    整个行动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其他两组人已经装好了炸藥，队长发出指示，确认研究所的所有人都被干掉之后，马上离开。当这二十个人走回他们潜伏的树林下时，队长按下起爆开关，一阵阵比雷声还要响的爆炸声，将研究所化为一堆瓦砾。

    *****

    在市区里，有一支随时听候迈考斯调遣的武装部队。但当晚他们赶回来时，能做的只有灭火和保护现场，还有通知上级派人清理。天一亮，十几个士兵带着几个穿白色工作服的研究员，走进这片刚刚诞生不久的废墟，试图寻找还能用的东西。

    年仅23岁的特尔·巴甫洛夫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搜索废墟。他是世界政府第四研究所的技术主任，年纪轻轻，学富五车，涉猎也广，但主攻还是生物学。在这个领域，他早就耳闻迈考斯的大名，并十分钦佩老人充满热情，献身科学的精神。得知迈考斯就埋在这下面的时候，特尔心里始终无法平静。

    “主任，我们找到一样东西。”一个研究员过来报告说。

    特尔跟着他踏上废墟，看到士兵们已经把那东西拽了出来——一个长方体培育架，只剩下了半截，侧面有“58”的字样，上面还有不少容器碎片，带着受精卵的培养基洒在外面。

    特尔检查着残破的培育架，意外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保存完好的容器。它卡进培育架里面，侥幸躲过了爆炸的冲击。特尔小心地把它捧起来。

    他不知道里面的受精卵是个什么状态，但既然还有希望，就要试一试。如果成功了，也算是了却了迈考斯博士的心愿。

    “把这个放进低温保存库，带回实验室，报告由我来写。”

    “是。”

    此时是新纪122年7月19日上午8点。